心至,也顾不得非要同于采青拉开距离,小腿微曲,朝前一弹,他甚至像是感受到后背皮肤被拉开一条深可见骨的口子却还没来得及疼痛,但当他看到那个人从地上缓缓站起来微笑着用剑指着他时,心底绝望陡起,这是自己硬生生把命送到别人手上啊,他扭头看了看几个同伴,发现几人都是一脸茫然,很显然都在互相用目光询问刚才那声“老大当心”到底出自何人之口,但眼前那个男人却只是笑眯眯的用长剑指着他的心口,一动不动。
而这一刻之前,于采青双脚普通钉在地上,但身子却依旧不受控制朝前方倒去,那根原本射向她心口位置的箭矢如果再无其它意外,将直接射穿于采青的头颅。地上*****非常湿滑,于采青手在黑袍下围着黑袍饶了一圈,双手极速将黑袍团成一团,朝着射来的箭矢奋力扔去,黑袍厚重,被雨水浸透后更加坚韧,但那枚箭力道何其大,带着黑袍方向不改依旧朝于采青冲去,她只有手掌前伸,手指如同射箭一般凤眼扣环,手腕一抖,伴随倒地之势在箭身上一抹,隐约携带风声的箭矢改变了些许方向,但好在于采青的身子也在朝地上倒去,几乎是贴着她的臀部斜斜插在她略微分开的双腿之间,其余四箭也呼啸而至,插在她的各条退路之上,箭势太大,漾起几摊泥泞,她还来不及起身,马背上几人却已经揉了揉酸疼的臂膀,作势还要再来一箭,如果这一箭射出,躺在地上的于采青十有八九要被射成马蜂窝。但她几乎埋进泥水中的俏脸却勾起一个弧度,下一个,那个第一次射出连珠箭此时却只拿出一只箭矢却弯弓如满月的男子正要松开扣弦的手指,突然感觉腹部一凉,不可置信的低头看去,一个普通镰刀的东西竟然从马背上弯着刺进他的身体,但另外几人却陡然间面色大变,因为在他们看来,那个诡异的东西扎穿了整匹骏马,将他串成了糖葫芦。
他手一松,箭与弓落下泥泞中,至死都不知道那个原本应该已经被自己扎死在地上的女子是如何出手的。
秦当归眼睛直直的盯着离自己胸膛越来越近的剑尖,若是不能在这毫厘之间从新吐纳一口新气,自己便只能直接撞在剑上任由长剑贯穿胸膛,可纵观天下,能在如此短时间能换气的高手不敢说没有,也只是屈指可数,加之他一只手正握着大刀背在身后,更加不方便无所顾忌的使用力道,黄毛小儿之所以容易跌倒,就是因为他们很难掌握平衡,此时的他想要重新掌握平衡,可以说势比登天,他的情形,与刚刚发生在于采青身上的事情如出一辙,凶险更甚,奇怪的是,他此时的眼睛因为被那个下一刻便要夺走他生命的剑尖吸引,竟然还是来不及看清握剑主人的模样,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旋即,他便觉得胸口一凉,嘴角泛起苦涩,儿子媳妇儿,只能到下面跟你们赔不是了!脑袋一昏,便闭上了眼睛。
他为了拖延时间而讲的那个故事,又哪里有一个字的假话?
无论是江湖还是行伍,最艰难的时刻便是群龙无首,这也是那么多能够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普通探囊取物般的英雄大多能够青史留名的根源所在,流寇与匪患的区别,也是一个将与帅的而已。匪首既除,余孽便不足为虑,这是很多演义小说中说的最多的桥段,也是听众最喜欢听也最容易忽略的东西。真正的江湖,那些亡命之徒,可不会因为头领丧失了战斗能力而溃不成军,反而会为了保命而更加殊死搏斗。
此时的场景自然不是演义小说中的桥段,而是真真正正的江湖,所以于采青并不敢掉以轻心,只不过她此时也已经是强弩之末,拼死杀掉两人估计自己也会交代在这里,她可不敢将宝全押在那个背对她的男子身上,一来不清楚对方是出于什么原因杀死最难缠的对手,二来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敌是友,如果太过冒失的觉得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那这几天的罪也就白受了,很有可能是想要独享战果的另一波杀手,杀掉对方只是不想对方分走自己的功劳而已。
于是。于采青,持剑男子,另外几名黑衣人。或三方,或两方,陷入了短暂而尴尬的沉默。
雨水依旧无止境的泼洒,肆无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