矫健,就像一个六十岁的人。
他的嘴角淌着血,但是并不是很多,他也没有时间处理,只是用自己的衣袖胡乱擦一下,下巴上留下一道浅红色的痕迹。
斑白的胡须遮住了他的半张脸庞,眼皮颓然无力地盖在他深陷的眼窝上,仿佛两团风干的皮。
伛偻的后背让他的衣服前摆拖到了地上。
一般人也许会认为,这人都老成这个样子了,还走什么走,再走都可能死掉,但是这个老者并不这样想,虽然他走得很慢,而且走几步就要停一下,但是他似乎很享受走路的过程,不免让人感叹这个老者钢铁般的意志,和不向命运低头的勇气。
老者继续前行,漫长的地毯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另一头,但是老者仍然在走着,偶尔看看站在地毯另一边的得那个人,那个人比自己的年龄大好多,却年轻得看起来象是自己的子侄。
老人恭敬行礼,尽管这个礼对于他来说很难,但是他还是一丝不苟,撩起自己衣服的前摆,单膝跪地,拱手为礼
这是标准得晚辈之礼,而整个京城有资格接受他这一道礼得人不多。
而面前的这个人绝对有资格。
他是黄辉冯。
“我等你很久了,我知道大理寺的那个壳子根本关不住你,但我也没想到你这么能熬,而你这些儿子们也这么有能耐。”黄辉冯说道,言语间充满了真诚,是一句诚心诚意的赞许。
“没法子,干咱们这一行的,没有耐心可不成,要不是快死了,我才不出来呢。”老人说道。
“不可能,你的寿元明明还有几十年,怎么可能快死了?”黄辉冯不信。
“要是像之前那样苟活的话,我自然活不了多长时间,但是如果我想活得有点质量,那么我便真地快死了。”老人答道。
“其实有一句话,说的很有道理,我觉得我有必要和你说一下。”黄辉冯真诚不改:“那就是好死不如赖活着。”
“如果你说的是像之前一样算是赖活着,那我还是赶紧好死吧。”那老人也是一样真诚。
“那今天看来是很难善了了。”黄辉冯叹道:“我是真地不想与你为敌。”
“您是怕了么?其实我也怕,我不敢奢望能够打倒您然后进宫大杀四方,我只希望能够用我的命还您的半条,就足以了。”老人微笑道:“我们自打一开始,就注定要斗到死。”
“那就来吧,咱们这些快入土的老东西,总要给年轻人们做一个表率。”黄辉冯开始挽袖子,露出充满了老年斑却依然强健得小臂,那里纹着一只黑色的乌鸦。
“您纹的乌鸦有些掉色了,我的还好一些。”老人有些感慨:“先祖当年没有战胜大师,一直耿耿于怀,临死传下祖训让我们一直将这个图案代代相传,直到战胜您。”
“可是职业潜规则不让我们这样做。”
“其实我也曾怀疑过老祖的决定,可是自打第一眼看到您得能耐,我就觉得老祖的祖训一点都没错。”
“承蒙你错爱了,既然你执意要做个了断,那就来吧。”
老人双手抱拳,鬓角的白发随风舞动:“晚辈郑四季,领教大师高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