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之地,泱泱一国,人口众,物资丰,传承颇多。
人口众,诞生武者基数便大。
物资丰,晋升所需资源便足。
经济发达,百姓丰衣足食,民众体强,便是培育武者之基。
传承够足,普及推广军中,高手辈出,便是成就强国之根!”
王小二听到此处,看向苏瑾眼神有了变化。
这抽丝剥茧逻辑,通晓一国强弱之理,的确很有见解,不是信口胡说。
“你说的这些有理,却解释不了之前言论。
你且说说,为何这乱,是源于大齐,而非五胡?”
王小二没喝茶,取下酒葫芦灌酒。
苏瑾不紧不慢,也饮得口茶,继续说道:
“中原之强,强在天然拥有产出大量高手的根基。
这根基,便是无上瑰宝。
然则,大齐不爱民!
百姓苦而身弱,吃不饱穿不暖。
大齐吏治腐败,久而久之,文官贪财,武将怕死。
有天赋之人得不到该有资源,豪门官吏贪占这中原大地无数物资。
明明能长期产出大量高手之国,却不善武,奢靡成风,肉食者鄙。
明明该是强盛的中原之地,却被大齐拖到积贫积弱。
换句话说,弱的不是中原,弱是大齐。”
说到此处,苏瑾目光也变得锐利。
“故而,现在的大齐,就像个怀着瑰宝,却没有力量的懦夫。
大齐弱,自然就不能怪别人来抢,这天下,也从没说过,就该是他虞家的。”
弱,本就是原罪。
落后就要挨打,稚子怀壁,定遭群狼环视。
在文明社会,有强势法律维稳,这些道理听起来就是强盗逻辑。
可惜,这逻辑虽混账,却又是操蛋的真理。
这不是被害者有罪论,而是血淋淋的现实。
“师尊,若是魔门别宗没了高手,您会动手去攻占,掠夺么?”
苏瑾发问。
王小二没说话,脸上阴影愈重,斑驳着错落的光,将那油彩般的暗,衬得化也化不开。
他看着苏瑾,看得认真,总觉这小子话里有话。
强则威慑天下,镇服邻邦。
恩也好,礼也好,那是别国说的好听话。
不说好听话能怎样?打不赢,也不敢打啊。
可你没有威了,却妄图让狼崽子们感恩?讲礼?
做梦!
如此,天下便乱了,这乱,可不就源于大齐么?
那么。天下如此,一国如此。
宗门呢?
修罗宗呢?
……
离开三艺阁,老宗主继续琢磨着苏瑾的话,有些失神。
都忘了这次前来,是要问询苏瑾一些事情,交代一些任务的。
那少年说的是混帐话,五胡屠杀中原百姓,将万民视作两脚羊,造成多少惨剧!
可是,老宗主偏生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弱者自艾于人,强者自渡于己……”
王小二喃喃着,这是苏瑾方才做出的总结性发言。
“这小子……,不凡!”王小二饮酒。
无垢琉璃胚少见,有见识的无垢琉璃胚,就有些恐怖。
不知不觉,走到矿区。
夜深了,却依旧有不少人下矿,修罗宗还在给北虏提供武器。
隐隐听得,有监工呼斥之声:“赶紧的!紫铜矿还要再采!”
“代宗主发话了,他的王座不够气派,还需再加两百斤紫铜!”
王小二咬牙,没做声,老手捏成个拳头,朝神罗院走去。
神罗院灯火通明,酒香逸散。
王小二恢复成叶仁夫模样,独自走着。
自己,儿子,死去的婆娘。
修罗宗,九圣宗,大齐,五胡,天下……
这些词汇,在脑中挥之不散,绕啊绕,又重,又轻飘飘。
胡乱飞着。
“来!弟兄们!这酒,可是好东西!
本尊特意派人从京城采购,万里之遥,运来北境,与诸君共享!
今夜,不谈其他,但求一醉!
谁喝的少了,可就是不给本尊面子!”
远远传来叶铭挥斥方遒声音,好不快活。
叶仁夫此刻,目露凶光。
终究,化为一声叹息,没再进去。
转身,黯然走着,自言自语道:
“传唤阳长老,郑长老,蒋长老,让他们去我闭关之所。
老夫有事……要吩咐他们。”
身后,一道影子,言语不带情绪,回道:
“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