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个岁数稍微大了些的人怯生生地小声回答:
“回皇上,奴才,十八了,进宫刚刚三个月。”
有了一个人的开口,其他两个人才敢开口,这一开口,穆星河才知道,原来除了一个十八的,其他俩人也都不过十五,比自己还要小两岁,却因为生机自愿进宫。
拉着这三个小太监,穆星河走进了他们三个人居住的房间,黑暗潮湿冰冷的屋子里总有一个大通铺,还有一张破旧不堪,沾满油污的桌子,剩下的也不过是两个木凳,桌子上除了一盏小油灯,其他的什么也没了。
轻轻的拍了拍手下那个替自己拼命擦干净凳子的侍卫,穆星河道:
“我这么坐就可以了,你们也都坐下来吧。”
贴心的侍卫为主着想,将门外的火盆端进屋子,又将几个太监劈好的火柴放进火盆,点燃后放在了穆星河的脚边。
几个被命令坐下的小太监实在找不到可以坐下来的地方,只好战战兢兢的坐在了自己平时睡觉的通铺上,眼眸低垂的低下头,不敢看穆星河。
“听你们的口音,像是广湖地区的人,那里受灾的人不是都已经被安顿好了吗,你们怎么还会进宫里来了呢?难不成在广湖地区还有人敢不落实我的命令吗?”穆星河有些生气的说道。
从未见过皇帝的几个小太监瞬间又没了主意,只记得刚刚进宫时老太监交代的,见了大人物就磕头的话,一个个纷纷起身跪在穆星河面前继续磕头。
“把他们扶起来,不允许再磕头了。”穆星河向旁边跟着自己的侍卫们说道。
被侍卫搀扶起身,那三个小太监又低下头,不敢看穆星河,也不敢说话。
“你年龄最大,跟我说一说,是为什么要进宫的,难道在外面活不下去吗?还是有别的难言之隐?”
穆星河指着那个最大的小太监,用温柔的语气问道。
似乎花了好久才将自己的情绪平复好,那个最大年龄的小太监这才带着颤抖的声音回答:
“回皇上,我们三个是遭了水灾的灾民,父母为了让我们活命,把家里最后的钱粮给了我,让一路往京城方向走,到了京城才有可能活命,我流落到京城,还是快饿死了,最后有人出钱五两银子,将我买进宫里,也算是给我一条活路。他们俩的情况也大致如此。”
坐在火盆旁边的穆星河被火光烤的脸通红,这个小屋也瞬间热了起来,三个小太监身上的抖动幅度也小了很多。
“你们都叫什么名字,进宫里找过家人吗?”
“回皇上,奴才吴富,他们俩那个小耳朵的叫甘诺,那个脸圆圆的叫朱立。我给家里那边写过信,可惜没有回音,可能他们已经离开家里了,现在去了哪里都找不到了。甘诺的家里只剩下妹妹,在皇上你布置的女学堂在读书学手艺,吃穿用度都有人管。”吴富有些伤感的说道。
“天灾无情,人祸更无情,你们怎么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也都穿的这么单薄,难道宫里面都没给过你们过冬的衣服吗?”穆星河有些恼怒的问道。
原本还肯说话的吴富此刻也变的谨小慎微,不敢再多言,只有那个小耳朵的甘诺这时候将头轻轻抬起,但当目光与穆星河对视时又连忙低下了头。
“甘诺。你说,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摇摇头,甘诺不肯说话。
前世学过些心里辅导的穆星河自然知道,他们现在遇到的情况肯定是不容乐观的,这隆冬时节,再这样下去,这些人肯定难熬过这个冬天。
“去吧管事的太监都给我抓过来,这里面的猫腻太深了,我今天就要把宫里给清理一番,免得再给我添堵。”穆星河恶狠狠的对着一旁的侍卫说道。
很快,在侍卫强有力的权威胁迫下,两个负责小太监的头目被带到穆星河的面前,当看到穆星河目光凶狠的看着自己,那俩小太监当即吓得瘫软在地。
“你们说,这宫里每日吃穿用度这么多,完全可以给所有人都换上干干净净的棉衣,你给我说话,为什么没有这三个人的棉衣,说不出来,我要你的狗命。”
其中一个偏胖的太监这时候故作无辜的说道:
“皇上,只怕这三个人是刚刚进宫,所以做衣服的时候没有考虑到他们,我这就安排,给他们换上新的棉衣,让他们穿暖。”
这份回答穆星河极度不满,可又不搭理他,转过头,问甘诺:
“这个小胖太监是什么人,你们和他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看到了这个太监,甘诺那眼神变的犀利,像喷出火来一般的眼神静静盯了眼胖太监,随后答道:
“回皇上,这个人是负责所有新太监吃穿住行的人,另一个是负责教导我们礼仪和规矩的人。今天早上我们才见过面。”
“你瞅瞅,这不是今天早上才见过面吗,怎么,我一说你才想起来,我不说你自己没有眼睛看吗,难道你的眼睛是瞎了吗,看不到他们几个穿的衣服太少,这天气会冻死人的吗?”穆星河怒不可遏地压着声音问道。
被请过来的两个太监当即磕头,不断的求饶,解释。可正烦恼的穆星河却最听不得解释,于是看了眼一旁的侍卫:
“你们把他们俩给我送到玄武司,告诉玄武司的人,对这俩人可以用刑,不必担心,出了人命我也不怪罪,我要知道这些人是不是有心,是不是个人,能不能说些实话。”
早已经准备好的侍卫点头就准备将这俩太监拉走,却不料,这俩太监却当场给吓尿了,一个劲的祈求穆星河的宽恕。
“你们俩说说,为什么要欺负新来的太监,还有,为什么不给他们发棉衣,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被问的这么直白,那胖太监也知道,隐瞒不住,于是只好替自己开罪,慌忙的将其他人供出来道:
“皇上,这一切都不是我的主意,是内侍司太监宫得安的主意,他说,冻死几个没有人要的太监,可以申请内库的拨款,还能拿钱继续买新人太监,一个穷要饭的十两银子就可以买下来,却可以向内库申请一百两的银子,这一来一回都不少钱。
所以这三个人都被安置到这个偏僻的地方来,我们俩只是对他们教导,却不让他们见外人,以免被外人发现了这事情就藏不住了。”
这话一出,不光是穆星河,连那三个甘心做太监的人也坐不住了,纷纷怒目圆睁,本以为只是新人被欺负而已,原来这些人根本就没有准备让他们三个人活过。
“呵呵,这皇宫倒像是你们做生意发财的地方了,说说看,这样的生意,你们都做过多少次了。”穆星河冷笑着说。
实在受不了的胖太监抖着胖脸,看向穆星河,不住的恳求:
“皇上,我错了,我也是受到逼迫,才迫不得已的做下了这昧良心的事。是宫得安的主意,他是罪魁祸首。”
“我没问这个,我问你们,做过几次,一次几个人?”穆星河继续冷声道。
迫不得已下,那胖太监只好用低声回答:
“十多次。”
“每次多少人?”
“多则五六个个,少了两三个。”
“被你们折磨死的人都被怎么处理了?”
“宫得安派人拉到京城乱葬岗草草埋了。”胖太监低声道。
穆星河将拳头攥紧,脑海中想起那个每天像个哈巴狗一样,看见自己温顺的不得了,可背地里却做出这样非人的宫得安,气的牙都快要咬碎了。
“去吧宫得安带到这里来,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