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我听说,你家中有一个银窖,专门储藏用银子铸成的银冬瓜。那银冬瓜又重又滑,即便是遭了贼,贼也难以搬走。”
“这都是讹传,家中确实有一地窖,不过是用来储存好酒的。将军也知道,私自熔炼银圆,可是堪比杀头的重罪,我哪敢啊!”
徐理心中一震,却强作镇定道,“不瞒将军,要说万两银圆,我徐理自然也是有的,不过近日来我把钱投给欧阳驸马名下的商号,用做海贸生意了,手头确实有些紧,需要等些日子才能回款。”
盛磊闻言,沉默片刻后,缓声道:“若果真手头紧,也无碍,眼下出售债券的事,并非十万火急之事。”
“将军,据我所知,皇家银行有贷款之业务,而且利息非常低,只有百分之二。若我去贷一笔款,用来购买债券,如何?”
旁边的高兴隆听了徐理这种投机取巧的言论,脸色立即阴沉下来,并在心中骂道:“不知廉耻!竟然拿皇家银行的钱购买皇家银行发行的胜利债券,简直就是大大的蛀虫!”
“你想贷多少?”盛磊不动声色的问道。
徐理答道:“我家中尚有三千两现钱,再贷五千两,凑够八千两。”
“既然要凑,何必凑八千,直接凑一万两。一万两的债券,一年后,可是能拿到一千两的利息金,扣除还给银行的贷款利息,还能剩下不少。”
盛磊分析道。
高兴隆听着两人的对话,忽然发现他刚才的想法还是太浅薄了。
从盛磊回答的话来看,早就猜到徐理会提出从皇家银行借钱购买债券的设想,而盛磊却见怪不怪,似乎让徐理借贷也在他的谋划之中。
徐理想了想,决然道:“将军,我决定了,我要认购三万两。再过半个月,就会有欧阳驸马的海船回航,届时我就有钱了。另外,我再贷款两万,凑个五万两的整数。一年后,就能拿到五千两的利息金!”
高兴隆听徐理说要认购三万,还要再贷款两万,凑齐五万两,眼都直了。
他活了半辈子,从来没有见过一万两银圆是多少,更难以想象五万两堆在一起,会是个什么场景。
现在是永乐初期,白银的购买能力虽然随着海贸的兴盛,比洪武年间下降了不少,但此时一两银圆的购买力仍然要超过后世的五百元。
也就是说,五万两银子,折算成后世的百元大钞,至少也是两千五百万元起步!
别说高兴隆听着眼都直了,就连见多识广的盛磊也被徐理的“豪”气震了一下。
盛磊笑着说道:“徐伯,贷款要有资产抵押。你虽然有千顷良田,可都用来抵押,怕是不太适合。不如贷款一万,认购四万?”
徐理一拍大腿,爽快的道:“四万就四万,我徐某人买了。”
“徐伯果然快人快语。”
盛磊起身拱手道:“既然认购债券之事敲定,那我就先告辞了。”
“我徐理说话决不食言,半个月后海船一回来,我就亲自抬着银子去皇家银行购买北征胜利债券。”
徐理立即起身,拱手还礼道。
盛磊作揖道:“告辞。”
“管家,替我送盛将军。”
徐理对门外喊了一声道。
与此同时。
周王府。
客厅正堂。
太子朱高煦与周王朱橚分别坐在正堂案几的左右两边。
周世子朱有燉恭敬的侍立在朱橚身边。
案几上放着一个长宽高皆有两寸的四方红木鎏金盒,木盒之中是码放整齐的五十二捆北征胜利债券。
每捆有一百张债券,每张面额二百两。
也就是说,木盒子里放着一百零四万两债券,恰好是周王朱橚与众藩王不久前捐献给朝廷的银两。
“五叔,这是皇家银行发行的北征胜利债券,等将来北征大军凯旋归来后,凭此债券可以到银行兑换足额的本金,以及一成的利息金。”
朱高煦的目光落在木盒上,简单对朱橚介绍了一句。
“之前你十七叔想领兵讨伐草原蛮子,可陛下碍于满朝文武的舆情,并未应允。毕竟我等身为宗室亲王,不好再掌握领兵大权。”
朱橚解释道:“尽管不能上战场,可捐钱捐粮,助朝廷讨伐鞑子,是我等众亲王所愿。别说一百多万两,如果还不够的话,我等就是砸锅卖铁,也要助陛下举兵一举荡平漠北。”
“五叔,父皇陛下理解诸位叔父报效朝廷,为国效力的赤子之心。可眼看着季风来临,定好的出海日期却不能耽误。”
朱高煦宽慰道:“倒不是说要再等一年,而是海船在非季风情况下行使的话,抵达爪哇洲所需要耗费的时间会增加至少两倍。此外,海上气候变化多端。为防不测,还是如期出海最好。”
“能够如期出海当然好,毕竟走的都是成熟的航线,也更安全。”
朱橚先生点头附和了一句,接着顾虑道:“可是粮食的问题不好解决。”
周王府阖府上下,与王府佃户属民、三护卫及其家眷等三万多人会随周王出海建国。
而朱橚首次出海,会带走一万多人。
这些人早在半个月前就准备好了出海事宜,目前正陆续抵达太仓刘家港。
换言之,每耽误一天,这一万多人就会滞留在刘家港一天,吃喝用度都是花费。
但是,只要粮食到位之后,朝廷一声令下,这一万多人就会跟着周王朱橚一起乘船出海。
“五叔,父皇已经找到了办法。交趾都司会提前准备好三万石粮食,等海船进入南洋之前,武城侯王聪会率领船队将这些粮食送到你与六叔手中。”
朱高煦直言道:“而且,等北征胜利后,属于您与六叔的债券本金与利息金,小侄会派人亲自给你们送去。”
“既然如此,那这些债券,我就收下了。”
朱橚也不再推辞,朝着朱高煦客气的说道。
“应该的。”朱高煦微笑道。
这时,朱橚见案几上的茶不再升腾热气,于是微微扭头,看向身侧的周世子朱有燉,训斥道:“太没有眼力劲了,没看见案几上的茶都凉了吗?”
朱有燉连忙躬身道:“父王恕罪,孩儿这就让人换一壶热茶上来。”
“这孩子不善言辞,殿下多担待。”
待朱有燉离开后,朱橚向朱高煦赔笑道。
朱高煦道:“不善言辞没关系,只要善于治理一方百姓,一样可以成为一代贤王。”
“若将来有燉真如殿下今日所说,成为了一代贤王,那今日之言,倒成了一桩美谈。”
朱橚抚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