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瘪着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那位派来的,平常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特么的刚才你居然敢怂恿我去送死!其心可诛!而且,你死了,那位就生气了,打狗也要看主人嘛……把他拉下水,这事情才算有点意思,所以你死比活着的用处更大!”
刘红梅双眼一突,拼命扭动身子想要爬动陈老爷子面前,以头叩地道,“老爷您误会了,我谁的人都不是,就只是您的人……求求您给奴婢一条活路吧!”
“还特么狡辩,真当我老眼昏花吗!”陈老爷子站起身来,一脚踢开刘红梅,转过身,拍了拍蓝色棉袄壮汉的肩膀,“她就当是我赏给你们兄弟的奖品,用点心,好好干!”
蓝色棉袄壮汉低头看了看自己还在滴血的裆部,又回头看了看地上拼命蠕动的刘红梅,昂首挺胸道,“老爷放心!小的豁出命去也会用心好好干,不枉费老爷的恩赐!”
陈老爷子欣慰地点了点头,指了指其余几名彪形壮汉耳朵上的黑色银针,“记得一会儿把这些针都取下来,不要浪费了,做戏就要做全套,那样才逼真……”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朝着巷口的黑色豪华轿车走去,“古有草船借箭,今有肉耳借针,有趣有趣!”
蓝色棉袄壮汉看了一眼陈老爷子的背影,不禁打了个寒颤,回过身子对着其他几名彪形大汉挥了挥手,看着满天越来越密的雪花,“兄弟们,下雪了,天寒地冻的,咱们早点干完收工,省得一会儿再感冒咯,不值当!”
刘红梅看向围在自己身边几名彪形大汉,拼命扭动身子后退,终究眼前一暗,撕心裂肺地发出一声尖叫,“啊!”
刚刚行至后巷的鬼先生回头望了一眼尖叫方向,再想起方才的四声枪响,立刻明白定是陈老爷子又在栽赃陷害他,皱了皱眉,却顾不得回去,一脸焦急地在后巷里搜寻阿莲。
巷子不长,可这一刻,鬼先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肩膀受了伤,还是因为内心过于焦急,看着眼前的巷子像是无穷无尽一般,一眼望不到头。
一分十二秒之后,鬼先生终于在一盏昏黄的路灯下找到阿莲。
雪花在椭圆形的光柱里纷纷飞落,光柱的底端躺着一个浑身雪白的女人,身下是一片血红。
鬼先生不由地停下了脚步,他很想上前,却怎么也抬不动脚。一如很多年前,在庄子外面的那片树林里,他也是很想上前,但最终却是掉头逃走了。
这一次,他不想逃了。
摘下面具,狠狠地扇了自己几个耳光,鬼先生眼神恢复了几分清明,艰难地迈动步子来到阿莲身边,瘫坐在地上。
“鬼哥哥,我好冷啊,你可以抱抱我吗?”
“好!”他轻轻地将浑身是雪,也浑身是血的阿莲搂在怀里,却不敢低头看她一眼。
“鬼哥哥,我好想回到村里去,这城市很大也很空,太冷了。”
他捡起了地上的黑色外套裹在阿莲的身上,使劲地搓着阿莲的双手,哈着气,“不冷了,不冷了。”
“其实先前我就想告诉你的,只是我想等你自己想起来,你现在想起来了吗?”
“嗯……”他想再说什么,却怎么也说不下去,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人就是这样,承诺得太多,就会忘记承诺。他也一样,在那个大麦田里,他对阿莲做过很多承诺,一起看月亮爬上来,一起坐在大树上发呆。还有在他看来是笑言,却被女孩记在心里的诺言:
“小荷这个名字不大好,太小气,同样是出淤泥而不染,莲就显得高雅得多……小荷,等你有一天长大变成了莲,我就戴着你做的鬼面具来娶你!”
“嗯……”
当时小荷也是轻轻地“嗯”了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
“鬼哥哥,我做了一副新的鬼面具给你,就放在我办公室的抽屉里……”
“我知道,我知道。”
“鬼哥哥,你先前说的有缘再见,咱们其实先前便是再见,就是有缘,只是这缘分缘来就分……雪花好美好干净啊,鬼哥哥,你觉得是雪花美还是我美?”
“你美……”
“你都没有看我一眼,怎么知道是我美?”
“我不用看,也知道是你美。”
“鬼话连篇……鬼哥哥,你看我一眼好不好啊?”
“不看。”
“就一眼。”
“不看。”
“就当是我求你嘛,看我一眼好不好,让我再看看你的眼睛……”
他低头看向阿莲,泪水再也克制不住,如河水决堤一般涌了出来,右手抚过阿莲那如冰挂般晶莹剔透的眼睫毛,轻轻地在阿莲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双肩不停地颤动,泣声道,“我叫申一夏,生如夏花的夏……阿莲,你知道吗,莲花也是夏花呢……”
浑身冰凉的阿莲一句话也没说,就如同先前一样,静静地和雪花一起躺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