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李楠

    终于有人肯理我了，心里感觉非常安慰，于是赶紧跑过去，“姐！我来啦。”同时大声回应。

    “这么大声干嘛，这是我们的秘密！”杨晓萌说。

    “秘密？什么秘密？”我又糊涂了。

    她也不说二话，拉起我的手开始小跑，我不知道干嘛要跑，不知道要跑到哪里，不过杨晓萌想跑，那就跑吧，于是莫名其妙地跟着她跑。一直跑到一间仓库的大铁门跟前。

    这铁门巨大无比，也没有刷漆，完全是深褐色的，门中间挂着比我头还要大两圈的锁头（按这个比例，开这锁的钥匙得有我小臂那么长），同样是锈迹斑斑的深褐色。此外大门上只有个显著的标牌，上书六个大字：“别让它们烂掉！”

    “什么别烂掉？”我问杨晓萌。

    她不回答，只是盯着铁门。

    一瞬间，大锁不知如何就嘎嘣弹开，紧接着大铁门徐徐敞开……然后似乎有“红流”涌出。

    仔细看时才发现，那涌动流淌的“红流”并非液体，而是堆积如山的红苹果，它们如潮水般从大铁门中倾泻而出，转眼就到了眼前。

    我和杨晓萌躲避不及，半个人立刻被苹果堆淹没。我转头看杨晓萌的情况，她情况也是一样。

    “怎么办？”杨晓萌说。

    我仔细检查身边的那些红苹果，它们的腐败程度不一，有些已经风干，有些开始变得邹邹巴巴，另外一些已经变黑变软。

    “怎么办？”我问杨晓萌。她则投来失望的目光，似乎想对我再抱怨几句，但转念摇摇头，最终默默转身在苹果堆里艰难跋涉，渐行渐远。

    “一定没有都烂掉，不信我给你挑，肯定有好的！姐你等等！”我向杨晓萌大喊，试图让她回心转意，但她没有回头。

    ……

    看着杨晓萌走远，我呆立良久，直到飞鸟默默来到我身边，我们一起看着这堆红苹果。然后他慢悠悠开口道，“如同我们的青春。”

    我心如刀绞，扭头冲他大吼，“现在我不需要一位诗人来总结什么……你终于肯回来了，傻瓜！事情本不该这样，你本不该如此执着！”我已经无法抑制哽咽的哭腔，其实我觉得自己才是个傻瓜。

    “或许我们也应该装作视而不见，那样也好。”

    “好你个大头鬼！”我指着仓库大铁门上的牌子，“看见了吗！我们的责任就是不能让它们烂掉！”

    梦就是在这里结束的，当时我正在流泪。

    ……

    很多次从这样的梦中醒来，孤独地坐在黑夜里，留眼泪，冒冷汗，浑身发凉，我猜大概是因为踢掉了被子的原因，但这种解释谁会信呢。

    于是在那些寒冷的夜里，我不断地问自己：究竟我为什么要承受这些？这是去往美好生活的正确道路吗？长出翅膀又有什么用？修炼自己又有什么用？放弃之前的一切真的值得吗？最终我又将去往哪里？

    不必穿拖鞋，不必擦眼泪，不必收起翅膀，也不必控制情绪，反正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孤独的一个人。

    每次情绪发作，我都习惯性地开始收拾行李箱，胡乱把一些衣服，文稿，洗漱用品、笔记本电脑，钱包，书籍都扔进去，然后准备用手机订票，查看最近一班去往杭州的高铁或者飞机。

    那种时候，我只想去见李楠，和她紧紧拥抱，猛烈地做爱，然后在她的微鼾中沉沉入睡。

    然后一觉醒来，洋洋会准备好热气腾腾的火锅，三个人围坐聊天，研究转天我该去哪里找份记者的工作，下个月挣到第一笔工资后如何庆祝，诸如此类的问题。

    ……

    直到我的翅膀微微颤抖，告诉我它依然想飞翔，依然想继续成长，直到变得羽翼丰满……然后是飞鸟的声音，他的那些忠告一字一句地蹦出来……心情也随之慢慢冷却，拉开抽屉，里面那枚风干的红苹果依然散发着芬芳……这些都是慰藉心灵的良方。

    随着空气在羽翼间流动，热血渐渐冷却，身体开始放松，再泡个热水澡，最终我收把所有东西从行李箱里拿出来，物放原处，取消订票，一切恢复如常。

    “没关系的”我对自己说。

    一个人生活偶尔就会如此折腾一番，但并无大碍，情绪宣泄一番也是好事，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