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从苏子荨的背后露出半个小脑袋,兮兮一笑,缩了回去,可爱的小模样,顿时又引来安若语一声轻笑。
“还想再来一下?”
冷色绝然的面孔盯着安若语,回头瞥了眼小男孩,苏子荨指了指屋门,高傲吐出两个字,“出去!”
小男孩这回可不敢造次了,灰溜溜的跑向门外,估计是找他那位挡箭牌大伯伯去了。
“为什么不许他吃肉?”
安若语收回随着小男孩身影飘远的目光,看向苏子荨问道。
苏子荨的眉间现出一丝忧虑,“凌儿出生的时候,难产。心脉先天性血量不足,能存活至今,已属万幸。
我和大哥走访各处名医,皆说要控制凌儿的饮食有度,防止过量,造成心脉负荷超常。凌儿自小便以素食为主,过了满整两岁,才肯给他喂食一些荤~肉。
可谁知,凌儿贪食的很,犹喜欢肉食,每次一见到肉就像没了命似的吃,我担心他吃太多,会伤了身子。这不,才半年,他就长了快二十斤,而且时常会出现无意识睡眠状态,所以”
“呵呵,一户一本难读的帐。不过那孩子是?”
小男孩姓苏,跟的是男子国度里姓氏的随划法,可孩子的母亲呢?安若语很是好奇,孩子的身体不好,身为母亲,不是应该陪伴左右的么?
“呃”
苏子荨的眸色低沉了一些,垂下。
浓密的郑睫呼扇呼扇的跳了几下,苏子荨站起身,向外走去,没有回答安若语的话。
安若语躺在塌上望着苏子荨离开,勉强撑着起身,追到房外,惊诧眼前所见到的景象。
落花飞舞,飘渺零散,满院红紫色的三角梅花瓣,肆意扬洒,艳丽纷芸,在院子的地面上复了厚厚的一层紫绒花毯。
走在上面,每动一步,就会感觉到来自鞋底下的那抹柔软的触感,传染着动荡起伏的弹性,让人心旷神怡的享受着深谷之中的鸟语花香,心境大有霍然开朗的绵越之感。
院子的东面,被小男孩称为大伯的男子,苏子曦正埋首在水流边上洗米,一遍又一遍的,洗的很干净。
那认真到挑剔的眼神,一丝不苟紧崩起来的面部线条,随时准备拾起旁边的瓷碗接住顺水流出米粒的谨慎态度,就好像在战场上迎敌一样,庄严,慎重,毫不分心。
安若语不禁想起多年前苏子曦为某个女人洗衣服的情景,喀刺,喀刺的,那大到不能再大的力气,到底是有多么的不甘心,硬是洗碎了整整一大盆的女人衣服。
“给,把自己收拾一下去,不要吓到我的凌儿!”
面前多出一枚刀片,还有洗脸的花香皂粉,苏子荨瞅了瞅安若语邋遢的样子,摇首而去,走到灶台边,围上做饭的布巾,掌指拎起菜刀在空中一甩,稳稳接住,当当当的,切起蔬菜来,打眼一瞧,有几分当家主夫薄美绝艳的气势。
安若语单手接过刀片和皂粉,走出小院,蹲在院边的小河旁,低头一看,望着水中自己的倒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水中那个被胡子包围住的老爷爷,还是自己么?
奇怪的念想在安若语的心中扩大,自己都狼狈成这副见不得人的模样了,那些追踪自己的人,怎么还能发现呢?是不是狼狈的不够彻底?
不想再去做晟涟大帝手中的一把利器,也不愿去面对女人的质疑,如果可以,安若语只求能带着宝熙回到安家隐居的地方,平静的过完余生。
把对那个女人的爱恋,埋藏在心底最深的地方,好好的孕育着,一辈子用最珍贵的情,去珍藏,去回想,直到容颜老褪,芳华殒逝,带进自己的棺材里,思念到下一辈子,下下辈子。
刀片,带下一缕缕的乌丝,皂粉,在乌丝消无之后,沾着水,抹出莹色亮彩的沫沫顺着水流而下。
溪水中的男人影子,卸去刻意不经修剪的素妆,一张玉面,妖冶潋滟,浮水而出,映在那流动的水镜之中,仙姿杳缈,一绝倾城!
“小叔叔,父亲喊你回去吃饭喔!”
小小的身影立在院门的柱子旁边,手里拿着刚从膳桌上偷出来的小鸡腿,向安若语的背影招招手,安若语站起,薄薄的唇瓣轻微上扬,回眸一笑,百媚千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