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宁过世之后,她的死因一直是个谜。
李世民从来都是避而不谈,李渊也是不再提及此事,问而不得,李元霸早逝,李元吉,李道玄……
当年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离开,武德的最后几年,贞观开始的两年是长安最黑暗的两年。
那些年过去之后,红拂女越发地消沉,出征岭南而带来了旧病,也越发严重了。
为了这个皇位,李世民自知亏欠那些故人太多了,如今在皇位十年,往日那些回忆再次浮上心头。
李世民低声道:“你们夫妻俩人也听说了张阳其人?”
李靖点头道:“末将早在前几年就已经听闻,此子夺得河西走廊与高昌的手段很是毒辣,末将以为他是个行事毒辣的人。”
红拂道:“陛下,药师说得不错,此等谋略与算计不可不防。”
红拂与李靖都是很简单的人,说了也是无它意,只是随口一问。
李世民无奈一笑,“这样的人,朕一直希望他可以为社稷出力,这两年在他的安排下,有个张大安的年轻小子拿下了高句丽。”
闻言,李靖与红拂神色都是惊疑。
俩人已经许久没有出现在世人面前,听到这个消息很是诧异,当初杨广三征高句丽,动用了多少人力物力,都没有拿下高句丽。
李靖从自己的书房中拿出一张地图,“末将平定太原之时,在郡守府缴获此图,此乃辽东图。”
一张图铺开在地上,李靖收起自己的衣袖整了整自己的衣冠,看着眼前的地图形势,“当年杨广为了渡江就死了不少将士,敢问他们是如何渡江的?”
李世民摇头道:“药师,你久不闻朝中事,现在都变了,你手中的这张图已经不够兵事所用,现在礼部呈给朝中的地图更加详略。”
“是……是吗?”
李靖的神色说不上是欣慰还是失落。
红拂女问道:“付出多少兵马粮草?”
李世民来回走了两步,目光看向辽东方向,“只用了三千甲士,张阳任职礼部尚书,派出使者前往高句丽,令高句丽王交还前隋战死将士的尸骨。”
红拂又道:“高句丽王向来是不交还这些尸骨的。”
当年李渊就做过这种事,众人心中都有数,以高句丽的做派向来不会交还尸骨。
李靖还在皱眉看着地图,“渡江!他们如何渡江的?”
李世民低声道:“军报说,高句丽发生了内乱,辽东长史兼任礼部侍郎的张大安带着三千甲士连夜渡江,趁着高句丽还未出手防备,借着营救使者李义府的名头,拿下了高句丽的王城,生擒了渊盖苏文。”
听陛下说了事情的经过,李靖心中到底有了打算,他笑道:“可是今年夏天发生的?”
李世民还是点头。
李靖颔首道:“自是如此,高句丽无坚城可守,只要能够渡江便可直入高句丽王城,可高句丽境内山脉纵横,到了冬季苦寒无比,必要在夏秋之际起事。”
“而高句丽内乱,更是给了他们可乘之机,恰有当年渭水盟约的前例,用此计的人甚是高明,如此用了最少的兵马拿下了高句丽,不过……”
话语到了这里,李靖还是一脸的疑惑,“即便是五千的甲士如何破城?”
李世民又喝下一口酒水,沉声道:“那张阳手中有一样破城利器,可破坚城,可平山川,此物一出就连长安城都可不足为惧,无非就是多炸几次。”
“药师啊,现在的年轻人一个比一个厉害,不是我们当年可比的,裴行俭与王玄策带着两千人就平定了天山,带着三万安西军又打退了三十万大食人,后有张大安带着三千甲士就拿下了高句丽了。”
“朕时常觉得若这些人早出生几年,我们会不会是这些年轻人的对手。”
李靖错愕一笑,这种事情又有什么人能够评说呢,现在当年征战天下的将领,也都刀兵入库了,哪有当年的意气。
李靖拱手道:“末将恭贺陛下得如此青年翘楚,大唐万胜。”
“嗯。”李世民重重点头,“朕也年纪大了,现在拉不开弓了。”
皇帝看着挂在墙上的旧弓低声说着。
红拂与李靖也都沉默不语。
又与李靖叙旧良久,李世民终于站起身了,开口道:“在骊山有个很好的医馆,还有孙神医坐镇,药师你带红拂去看看。”
“喏。”
李靖躬身行礼,送别了这个皇帝。
当这位李靖大将军走出家门的时候,很多人都在打听。
自当年阴山大胜,李靖便很少再过问政事了,他甚至很少出门见人。
这一次出门李靖先去拜访了房玄龄。
房玄龄的家也在朱雀大街上,李世民的怪毛病。
他喜欢把一群开国功臣的家都安排在朱雀大街,这样一来哪户权贵家出了什么动静,隔壁家都能听到。
这让这些开国功臣有三两户交恶的,也有三两户拉帮结派的,有时候一家一户吵架的时候,也会有隔壁几家前来帮忙。
形成了朱雀大街上别开生面的景象。
要说当年的天下英雄,现在都在长安城养老,本是好事,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没有这么纯粹了。
再比如说牛进达半夜翻墙去了程咬金家里拿了几块牛肉,事后一吵架,大家都知道了。
现在李靖大将军出门,去拜访房玄龄,这件事不出半个时辰就传遍了朱雀大街的其他几家。
是他李靖要出山了?众人纷纷猜测。
此番来见房玄龄不是为了其他,而是想要问房玄龄关于张阳的事。
要去拜访骊山看病,自然离不开骊山的主人张阳与汝南公主。
而张阳其人,李靖根本只闻其名,没有见过他。
如今的大唐荡平了天山,扫平了突厥,打得吐蕃不敢吱声。
一切都是大好的局面,大唐哪里还有外敌。
这一次李靖拜访房玄龄,不免引得人们纷纷议论。
房玄龄的家中,李靖看着碗中清冽的酒水,“这是什么酒?”
“骊山酿造的酒水,如今多数卖到关外,不过这两年丰收,这等酒水在长安城也有贩卖,不过多数都是陛下的宫人在贩卖,只在我等权贵之前。”
看丈夫在显摆,房玄龄的妻子不乐意道:“此等酒水一坛就要卖六百钱,这陛下真是嫌我们太富了。”
这话像是数落,又像是埋怨陛下给的价格太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