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如此客气,心下松了口气,说道:“秦大人客气了,听说你有事要问老身。”
郭崇礼在一旁将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那间铺子啊……”
郭老夫人显然也记得铺子里死了两大一小的事。
她皱眉说道:“那间铺子死了人,生意一下子就淡了起来,我找了寺中的高僧前来做法事,依旧没什么作用,客人们都觉得晦气不敢登门,之后整整一年都在亏损,不过那间铺子的地段很好,我原本没想着要卖,我郭家也不怕白养一个铺子几年,等过了风头,自然就好了,只是后来我那长媳有孕,胎相不太好,找人一算,说是当年死在铺子里那孕妇心有不甘执念太深阴魂不散,后来我便找了中人,卖掉了这间铺子。”
“铺子最后卖给了谁?”
“是许相府上买走了。”
“许相府……”秦增神色一凛,“许相府是谁出面买了这件铺子?”
郭老夫人见他神色有异,有些迟疑,“是……许相夫人出面买下了铺子,不过这铺子是她买给娘家人的,具体是谁在经营,现在有没有转卖,老身就不知了……”
秦增面色微沉。
这许相,终于露出尾巴了!
许相只有一个儿子,又是天生痴儿,他后继无人,便整日里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秦增帮着皇上跟穆家你来我往,几乎所有的官员都卷入其中,只有许相一直立在漩涡之外,整天喊着要致仕,想带着傻儿子回家种地养猪。
堂堂一朝宰辅,无心朝堂,拱手将权利让给内阁,看上去,似乎真的无心权势。
不过,穆家倒了之后,许相的儿子突然就好了,说是得了菩萨点化,得了个过目不忘的本事,许相前去求皇上,让他儿子进国子监读书。
皇上当然会答应此事,谁想这傻子不仅不傻了,还读得一手好书,颇有许相当年的风采。
所有人都啧啧称奇,但秦增却觉得此时十分蹊跷。
他们许家,就没有一个蠢的。
许相能爬到宰辅之位,又会是什么简单的人?
而许相夫人,也是个十分有心机的女人。
她的妹妹英国公夫人,常常对身为许相夫人的姐姐指手画脚,插插手许家的家事,许相夫人“脾气甚好”,对妹妹“感激涕零”,有什么事都去找妹妹拿主意,或是干脆让妹妹出手替她摆平麻烦。
她的长女许含章,性子与她如出一辙,看起来无脑莽撞,却不曾真正将什么人给得罪狠了,就算是帮宋琳琅出头说话,也都很有技巧,最终吃亏的人,都会把账算在宋琳琅头上,忽略她这个马前卒。反过来,将许含章当枪使的宋琳琅还茫然不知,觉得自己很聪明,很有手段。
许相府明明是一家子狐狸,却一直拿“傻儿子”当噱头,卖痴藏拙。
现在看来,许相府长子不像是傻了多年,更像是卧薪尝胆了多年。
之前李清懿去许家参加春日宴,回来还曾与他提过此事,但他当时忙于穆府诸事,只是将事情压在了心底。
现在想想,之前魏兰尔求舅舅郭崇礼给她做暗器想对李清懿下手,却害得郭崇礼入狱,之后魏兰尔去求大伯魏世成帮忙,魏世成却说,想要救郭崇礼,魏兰尔只要嫁给许相公子,一切都能够解决。
其实,魏世成不过是想与许相府联姻,由此还能通过魏兰尔将郭家也牵扯进去!
一边,郭老夫人和郭崇礼见秦增半晌不说话,对视一眼都有些紧张。
秦增又问:“许相夫人跟郭家买卖铺子的中人是谁?”
中人就是牵线搭桥的介绍人、中间人。
郭老夫人面色微变,“最开始,是我的小女儿传出去的。”
“郭氏?”
“是,那会儿她已经嫁到了魏家,听说郭家铺子里出了这么一档子晦气事,就回来看看,后来听说要卖铺子,就将这事儿跟魏家老夫人说了,魏家老夫人本想接手过去,但魏大人似乎也怕影响到子嗣,就没答应,后来许相夫人派人来问,说是从魏家听说的这事儿,倒也没什么中人。”
秦增闻言心里有了数,起身道:“老夫人,叨扰了,秦某还有事先行一步。”
郭老夫人正一阵紧张,听他突然说要走,心下一松,“老二,你送送秦大人。”
郭崇礼连忙小心送秦增出去。
“秦大人,可是那间铺子出了什么事?”
他这一问,颇有些讨好的意味,表示自己热心帮忙。
秦增薄薄的眼皮半垂着,朝他看过去。
郭崇礼心下一个哆嗦,“秦大人不方便说,就当下官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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