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间,冬季降临,这是齐国皇后上官凤儿薨逝的第三个月,呼啸的北风夹杂着鹅毛大雪渐渐将凤栖宫的废墟淹没了。
殿前,站着一个修长的身影,大红的狐狸毛氅,及腰的青丝在风中飞舞,白茫茫的天地间,只有这么一点颜色,显得有些孤寂。
看着被逐渐掩埋的宫殿,再回想起其过去主人的音容笑貌,心如刀绞,痛得无法呼吸,却又好像会上瘾,想了痛了,却还想,止不住地想,便止不住地痛。
“皇上,回去。”身侧的公公轻唤了一声:自凤栖宫发生爆炸皇后娘娘薨逝之后,皇上当场急火攻心吐血醒来后,突然发疯似地又将凤栖宫都给翻了一遍,最后一气之下,再次放了一把火,那场火整整烧了一天,彻底将凤栖宫焚烧成了废墟,然而他却每日都会来这凤栖宫静静地看着,都已经三个月了。
李默然收起回忆,幽幽转过身,突然耳畔飘来一阵歌声,他停住脚步,侧耳倾听起来: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唱得好不婉转哀怨,声音亦是十分的苍凉,幽怨、惋惜渐渐笼罩了凤栖宫的废墟,又有如那轻烟一样,缭绕着这里的一砖一瓦,这些无生命的东西似乎都在叙述着一段段哀伤。
待她唱到,“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之时,李默然的身子不由地一怔,只觉得心好像被狠狠揉捏着,无法呼吸。而那歌声却一遍又一遍反复地吟唱着,更加地哀伤,最后似乎要化为一柄利剑刺入闻者的心脏:一切都已是覆水难收。
“皇上?”李默然身后的公公瞧见他如此,再次唤了一声。
李默然不理会那公公,再次转过身,直直朝凤栖宫废墟飞奔而去,那声音便是从那里头传出的。
他没有一丝犹豫地穿过凤栖宫正殿的废墟,朝凤栖宫后花园奔去,到了清湖边的一座早已破损的亭子里,瞧见一个白衣女子端坐在地上,背对着他,手抚着古琴弦,低声吟唱着。
那歌者似乎知道来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轻声道,“皇上,过去再美好,再繁华都已经是过去了,该忘的忘掉,不要再让自己痛苦下去了。”
“这诗是谁作的?”李默然没有去理会那白衣女子的话,他只想知道这首诗是谁作的。
女子缓缓站起,转过身,脸上蒙着面纱,影影绰绰可见面上丑陋的伤痕,她朝李默然走去,“奴婢余莺拜见皇上。”
李默然剑眉微微一蹙,美眸里划过一丝异样,“你是那舞姬?”他认得这个宫女,是倾舞宫被丽妃责罚了,想要轻生却被上官凤儿救回的舞姬。
“是的,皇上。”余莺垂着脑袋,低声回道。
“朕问你,这首诗是谁写的?”李默然微眯媚眼,严肃地看向那余莺。
余莺迟疑了片刻,诺诺道,“是皇后娘娘。”
“她何时给你的?”李默然攥紧了拳头,看向余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