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视一眼,从中看出了决定,于是全数动手了。
他们一哄而上,将古索围困起来,然后各施本领。
古索被击中后背,痛得闷哼一声,但他鲜少有什么痛楚的神色,一双阴阴沉沉的眸子一转,便丢下了陈白起,开始朝后方的一堆人攻去。
陈白起捂住鲜血淋漓的肩头,湿濡的液体浸透她的指缝,她看着那个完全不像她曾经熟悉的那个人时,一时心中竟有些茫然窒紧。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但陈白起到底是一个内心强大的人,她很快便回过神来,收拾好情绪,她眸光变了变,第一时间朝在混战之中擐甲挥戈的岱岸下令:“上将军岱岸听令,务必活抓北戎头领!”
她的声音如苍穹响雷传彻上空,不仅是被指名的岱岸秦军听到了,扎尕那也听到了,他只觉自己高傲草原汉子的自尊简直快被他们这些秦人给揉得稀八碎,他怒目瞪直了望向陈白起的方向,好似要辨认清楚那人的具体方向,一有机会便一报血耻。
他也不傻,对于函谷关那边的军事联动也有耳闻,能够用这样命令的语气对岱岸讲的话的人,一只手都数不完,但闻方才那道亢亮清脆的女声,除了三军统帅陈太傅,只怕再无它人。
正在斩杀北戎军的岱岸远远听到一声令他头皮发麻的声音传来,顿时下意识绷紧了背,虽不知她用意为何,却愤愤憋气道:“喏!”
陈白起掉转头,对着被巫族嫡系围攻的人:“巨——”
她清喝一声,啸声如沙沙竹林,幽幽瑟瑟、清脆醒耳。
对方没有表情的脸上有片刻的呆怔。
“巨——”
他漭漭地看向她,浑身紧绷如石头,却是抛下了与他纠缠的巫族嫡系,再次朝她攻了上来。
“圣主——”
十一位嫡系,除了受重伤的闯天,其余十位都义无反顾地要为她挡下一切危险。
然而——
“都待在原处安静地看着!”
不容置疑的声音止制住了他们。
陈白起就站在那里没有动,哪怕那庞大似山一样的身躯朝她轧压而来,那沙包似的拳头砸向她的肩头,她闷哼一声,生生受住了。
那陷进去的肉好似嵌入了骨头内,但她却哼都没有哼一声,双目像广垠深幽的大海一样平波无澜。
古索僵直着手臂,慢了半拍地抬头,眼神直直地撞入了她的眼波之中,不禁失了神,只到一只冰凉却带着温热血液的手按在了他的额头上,下一秒,一股强大的精神力如洪涛冲垮堤坝一样的力道冲向他的神智。
他瞳孔猛地收缩,然后向后一仰,阖上眼睛轰地一下倒在了地上。
周遭人都看到了圣主不躲不避地受了对方一拳,虽然圣主体内有蕴养生机的巫力护体,但人体的疼痛感知是一样的,虽然最终不出他们所料,圣主轻松地一招制敌成功,但仍避免不了心中的担忧。
但先前圣主明确向他们下令,不准他们插手靠近,只能站在原处安静地等待着,是以他们哪怕挠心挠肺,也不敢违背偕越。
陈白起低喘着气,提步走到了他旁边。
她垂落的半边肩膀都染红了。
但她却没有痛苦的神色,反而面上流露的是其它人看不懂的轻松、怀念与失而复得的微笑。
但当她的视线转落在他脸上那一大片的墨黥,那一抹柔软顷刻间又变成了最锋利嗜血的刀刃。
“巨,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谁对你做了什么吗?”
温柔依旧的声音却不是以往那种让人心口一暖的语调,反而是一种让人浑身发寒打颤。
正当她准备蹲下来替他检查系统鉴定时所说的负面状态时,这时,一片混杂凌乱的打斗中一阵古怪的悠长曲调的乐声响起,它时长时短,像破旧的断弦被勉强续上弹奏,断断续续,绵绵幽幽。
陈白起被这声乐声吸引走了注意力,是以并没有发现原本躺在地上不该此时清醒过来的巨却一下睁开了眼睛。
当他有动作时,陈白起倏地一回头,便见他要跑,下意识伸手想要抓住他,却忘了她这条手臂几近半废,古索挥力一甩,她便被挣脱下不得不松手。
“巨——”
对方对她的声音充耳不闻,就好像一头受到召唤的忠诚猎犬,头亦不回地逃走了。
她颦紧眉头正要追,却见那似有若无的乐声就此嘎然而止,从上方落下十数人站在了残亘断壁的瓦砾之上,他们分成了几个方位所站,似自成一派的独立领域,那扑面而来的强大的气场形成了一种隔绝,让天地一下分成了黑白二色,万物寂籁,只有战栗到不安紧张的气氛在蔓延。
陈白起脚步一滞,当视线落在这些人身上时,神色不免带了几分惊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