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办法,刀砍不破,火烧不燃,石砸不烂,那罩在城外的阵法将他们阻挡在外,根本碰不着,连声音都穿不透。
他咬牙道:“但却始终破不了这一局,被困在城中兵将无水无粮,顶多支撑三天,而后卿稳固下那覆天狱阵,便会举兵反杀!“
他恨声看向相伯荀惑:“难道我们当真无计可施?”
相伯荀惑却看向天下虚空,月亮被云遮挡住了,只剩几颗不明亮的星星缀在黑布之上,他声音落入风声之中有些不太真实:“谁说的,有一法倒是可暂破困局,但想彻底逆返,却只能等待时机了。”
“是何法子?”
“谣言。”
“何谣言能动赵国之根本?”
“你道,眼下赵国的人最惧何事?”
魏王紫皇一思忖,想过许多的事、物,但一望进对方那一双剔透玲珑的眼眸,忽然如有神助灵感一动:“芮!”
相伯一笑:“然也。”
如今这个名字在赵国人民的心里,那绝对比一支军队压境更恐怖。
她现在就是整个赵国头顶的阴影,挥之不散,趋之不去。
相伯荀惑拢了拢衣襟,夜凉透骨,他向来弱不禁风:“后卿一人或许能挡一支几十万的军队,可他挡不了那溃散不集的人心,赵国之千疮溃疡,岂是他一人能够扭转乾坤的,人之力至圣可敌千军万马,却护不住千万人心的变化。”
——
邯郸城内徒现波澜,短短半日便传遍了一则流言,陈芮率大军即将前来灭赵。
陈芮二字,简直就是赵国人民的梦魇一样令人又惊又惧的存在。
之前常常听别国的人传她如何如何厉害,如何如何吓人,但都是听过便笑笑,不以为然,当她掉头对付起赵国,那些曾经被他们嗤之以鼻,以为是以讹传讹的夸张说法,真实发现在他们身上时,那就不是一般的惊心动魄了。
一开始他们还有些半信半疑,毕竟前不久陈芮还在楚国灭楚,哪能这么快就赶到赵国,她又没长翅膀不会飞。
但很快便听说秦军一直在扩建营寨壁垒,这是还打算装多少兵力进去啊!
实则,是相伯荀惑提议预设空营旗帜虚张声势,而后于大雾夜晚先行退兵,但邯郸城的走商将这些消息传得有鼻有眼的,言之凿凿,这下赵国朝野一下全都乱了,哪怕公庙下达何种安抚言论,都挡不住这一股惶恐不安。
深夜时分,邯郸上空飘着鹅毛大雪,城中几家大臣连夜收拾了贵重物品逃出了城,翌日,这事惹来朝中上下震惊。
后来他们发现何止是这几家,不少赵国根基的门阀富贾以重金贿赂守城将领偷逃出了城,赵国如今就跟内部破了一大洞,怎么堵都堵不上,流言一度从城内流传到了驻扎在河内的赵军营中。
赵国王城
后卿站在中庭,被雪洗透净的光从头顶倾斜而下,他一身雪白绸缎长袍覆身,三千墨丝泻于身后,血玉坠额,完美眼型下鼻梁高挺,一身无害而亲善的气息,然眸色却深沉若幽渊。
“君上……赵国的心乱了。”内侍大臣在旁叹息。
那个站在那里不动的男人一直没有说话。
他忽然吭声:“你说这些人,值得吗?”
值得什么?
内侍大臣喉中一紧,张了张嘴,却发现无话可说。
他似笑了一声,但那声音却有没什么愉悦的情绪:“难怪当初她宁愿选择危如累卵的秦国,这拨开强大的外表却是从内里开始腐烂的蛆虫国家,除了给这天下统一充当肥料,还有何存在的意义?”
他眸仁一片冰冽。
——
秦营幕府
魏王紫皇大笑:“哈哈……赵国内乱,朝中大臣慌乱携带家眷逃回封地,如今这邯郸只怕不必攻,就能够自破,他后卿拿此举又将如何?”
见他这般不稳重的拍案大笑,相伯荀惑有些无语。
报——斥候入帐。
魏王紫皇见来人,便立即收敛起了眼中的星辰明亮笑意,掩唇清了清了嗓子:“说。”
“前方来报,赵国派出一支武功高强的队伍,将所有叛逃出邯郸的大臣与其家眷……全数斩杀。”
幕府霎时一片安静。
魏王紫皇惊叹:“他可真狠啊,这是不打算做人了?”
“这倒是止制内乱最有效的方式。”相伯荀惑眼波平静,轻啜了一口清茶。
“他后卿可真是个大事的人。”紫皇半讽半感慨。
相伯搁下茶,垂眼,碧绿的茶水映着他一双眸子:“可这样一来,他便失了臣心,亦失了民心。”
“这种时候谁还管这个啊。”魏王紫皇坐下,俊朗阳光的面容却带着枭冷:“现在他倒是没空发动兵变了,可城中……”
“不必愁了。”相伯荀惑对上魏王紫皇望过来的疑惑眼神,平直的嘴角微微翘起弧度:“因为……她真的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