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穿着的衣服,胸前戴着奈落花与粉红蝴蝶结。前来接朱夏之的是一个依然全身黑色装束的男人,他将朱夏之带至一辆黑色保时捷面前,如同丢货物一样将朱夏之扔到车里。
朱夏之并不介意他这种态度,朱夏之本身就是货物。一个拍卖品而已。
朱夏之坐在车窗边,望着自己生活了近两个月的地方。黑色装束的男人在门口与人交谈些什么,而后打起电话。后视镜里反射的场景里,闪现了一抹熟悉的阴影。是静。她拿着扫帚躲在墙壁的阴影之中,偷偷的探视这一边。她手里拿着那条木棉裙,表情如初次见面之时。
朱夏之想到了木里。来到苏黎世之后第一次想到了她。是因为生活过于阴沉黑暗,无法想起木里那样并非凡尘的女子。木里对于很多事情过于超脱,像是被什么围裹起来不被世俗污染。
男人坐在朱夏之身边,命令司机开车。车驶向公路,窗外的风景从眼前飞逝。连影响都看不清楚。朱夏之看着奈落花,开始想象自己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宠物?玩偶?还是什么之类的从未知晓的“东西”。
男人在途中对朱夏之做诸般事情的交代。大概不外乎就是守礼知事,要讨得主人喜欢。并特别强调不许逃跑。跑也跑不掉,除非朱夏之能从逃离苏黎世。
朱夏之逃不掉。朱夏之太过的自知之明,能够了解自己力所能及与无能为力。当车行过利马河时,男人的电话响起。朱夏之瞥了一眼男人,他凝重着表情接听着电话,语气甚为恭谨。朱夏之轻轻的拉开未锁的车门,从车上跳了下去。惯性的释然,使得朱夏之向河边不停的翻滚,“嘣通”的一声,掉进了利马河。
男人来不及反应,车在好几十米开外方才停下。他们无法近观,周围满是围观的人群。
醒来之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自己躺在了一片满是垃圾的沙滩上。身体的疼痛随着神智的清醒一阵一阵的袭来,如狂风暴雨。右脚动弹不得,应该是摔断了。左手上很大一片擦伤,血液已经结痂。脸颊滚烫,不知道是因为伤口发炎而引起的高烧,还是脸颊本身受伤的原因。
拼命的爬向不远处的桥洞,上方是一座立交桥。身体的蠕动使得疼痛更加明显。几米的距离却爬了十余分钟,手臂与腿上被沙石碎片摩擦出新的伤口。朱夏之翻了个身,躺在桥洞里。
不知名的河在眼前流淌,清浊相间的水不时澎湃。耳边传来的水声,在这异国他乡,倍显凄凉。
……
朱夏之没有想过“假如当初没跳车”之类的问题。或许那样自己至少不会落到吃穿皆愁的境地。没有绿卡的朱夏之无法去工作,club与买主双方笃定在寻找朱夏之,更何况拖着一条断腿,如何外出工作谋生。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少天,神智渐渐的模糊。持续的高烧,伤口的炎症仍未消停。偶尔路过这里的拾破烂的老人发现了朱夏之,给了朱夏之几块快要过期的面包。因此朱夏之得意苟延性命。
随后的几天,几乎算是无法动弹的朱夏之靠着老人的施舍活了下去。朱夏之从未想过,朱夏之会有如此狼狈活着的这一天。无论是之前在人间天堂的时光,还是在桥洞下的日子。或许正是因为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天,心情才分外的凄凉。
静说,要么绝望要么死掉。现在终于能够体会到这句话的意思了。
苏黎世有着朱夏之前所未见的繁华。然而,正是因为这种繁华,朱夏之不得不在躲避人间天堂与买主的追踪以外,还要逃避警察的追捕。对于非法入境的人,在抓捕之后立即遣返回国。朱夏之明白,老板的势力并非单纯的****那么简单。为了确保秘密不被外泄,朱夏之必定只有尸骨无存的下场。
朱夏之自认为对生死很释然,不如他人那么执着。然而“想要活下去”的念头如同执念在心,如论如何都不能消去。
好再见一面你,想要回去当初朱夏之们共同成长的地方,再见一见你。即使不知道见到要说什么是好。但仍想见上一面。木里。
天空突然下起了雨,绵延不断的雨连接了永不相合的天地。淅沥淅沥的雨线,伸手想要接住,却从手缝中逃脱。
手已经感觉不到与雨水相接的感觉。天空阴沉沉的如此,此刻看来像是因为朱夏之而哭泣的。朱夏之不由得笑了笑,也唯有此刻方才能想到如此煽情做作的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