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就有些颤抖了起来,但脸上还是面无表情。
他附下身来,贴着我的耳朵,柔声说道:“你的心里,为什么一直想着刘轻寒?”
我的脖子都僵硬了起来。
他温柔的,却一字一字无比坚定的说道:“他已经死了。”
我的肩膀在他的掌心下面微微的抽搐着,我咬着下唇,也无比坚定的说道:“没有。”
“有。他死了。”
“他不会死。”
“没有人能中了那种烈性的毒药之后还可以活下来。”
“……”
“有的人,中了这种毒,因为承受不了那些痛苦,甚至不等毒发丧命,就会选择自己了结自己的生命。”
他的话让我一下子想起了轻寒中毒之后经历的那些痛苦,失明,失聪,失声,毒药发作时的剧痛让他根本无法自抑,只能靠发出凄厉的吼叫来发泄那种折磨的痛苦。
我放在膝盖上的两只手慢慢的攥成了拳头。
而裴元修还在平静的说道:“轻盈,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我不会逼你去忘记他,但我要让你明白一个事实——他已经死了,不管你怎么想,他都不可能再活着,更不可能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我的呼吸又是一紧。
虽然阿蓝信誓旦旦的告诉我,轻寒是被妙善门的门主带走的,她说,妙善门的门主不会无的放矢的做一件多余的事,既然他带走了轻寒,就证明这件事一定有转机,这几乎是我溺水的日子里唯一可以抓紧的稻草,每一天,我都在心底里期盼着。
可是裴元修的话,又一次让我手中的救命稻草化为乌有。
我到底该相信谁?
阿蓝说妙善门的门主可以救他,但到底怎么救?连阿蓝和薛慕华联手都没有胜算的一件事,刘轻寒真的可以从鬼门关上走回来吗?
他短短的几句话,就几乎击溃了我心中最后的防线,眼看着我眼睛都挣红了,整个人颤抖得像是风雨中的叶子,他的那双手却一直稳稳的按在我的肩膀上,滚烫的温度不断的透过单薄的衣衫传来。
他说道:“你不要再想他了。”
他的口气和他掌心的温度一样,只是在温柔中,微微的有些发烫,这句话说完之后,他没有再说什么,可我却分明感觉到,他有一些话没有说完。
如果我再想,会如何?
我看着镜中他温柔如水的目光,许久都没有再开口,只是用力的抓着自己的膝盖。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有人说话:“公子。”
是花竹的声音。
裴元修慢慢的直起身来,头也不回的道:“什么事?”
“夫人和师傅,他们让我来请公子,说是有要事相商。”
“……”
“请公子过去。”
“嗯。”
他很快答应了,但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又轻轻的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柔声道:“今天你一定很累了,我让他们给你准备了一些粥菜,吃过之后早点休息吧。”
说完,才转身走了出去。
我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刚刚沐浴后脸上的一点血色红润已经褪去,一张脸又变得苍白了起来,眼神不仅空洞,还有些恐惧。
我知道,他刺到了我心里最害怕的地方。
但……我却是用这个最刺痛自己的地方,掩饰了衣袖被闻凤析扯去的真相。
我慢慢的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腕,闻凤析当时的确是因为我提到刘轻寒而有些情绪失控,我知道他们兄弟情深,两个人也是作为朝廷的新贵,在最艰难的情况下一步一步的走到现在,所以我一哭,一提起刘轻寒,他是一定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的。
至于那片衣袖……
上天保佑,他没有被愤怒和仇恨冲昏头脑,既然上一次青云秀坊的人帮我把消息传递了出去,这一次,希望他也能再次读懂我的意思。
我不是一个贪心的人,姑婆的话,在走了这么多年艰辛的路途之后,我也更加明白,这个世上许多事都是无解的,没有两全其美,也做不到面面俱到,选择,就是人生最基本的痛苦。
可是,我还是想要试一试。
不管是天下的大局,还是扬州城的百姓……
就在这时,又有人敲门进来了,是厨房的人拎了食盒进来,将里面的碗碟一样一样的摆放到桌上,我虽然没什么胃口,但这个时候也知道必须要吃一点东西才能支撑下去,便走过去坐下。
除了粥和几碟小菜之外,桌上还有一碗热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