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稍稍的偏移下大腿,或者干脆坐下来,没有人会发现,没有人敢出声。
他的背脊挺得很直,不知道是已经麻木,还是心里在较劲。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即是无声的较量,也是在惩罚自己。
惩罚自己对丁依依的冷漠,惩罚他让她哭泣,痛苦了那么多天。世界上没有同样重要的东西,当同时失去的时候,你总会找到更倚重的东西。
只要她好好的,孩子的事情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他只要她好好的。
佛堂里,付凤仪捏着鼻梁,神色有着浓浓的倦意,“那个孩子还在外面吗?”
“是的,老夫人。”管家回答,他把降血压的药品递给她,“老夫人,您先去休息吧。”
她摇头,“今天晚上我要呆在这里,你可以先去睡了,今天晚上不用派人伺候我。”
管家不敢忤逆她的意思,“是,老夫人。”
他从佛堂里出来,对着叶念墨鞠躬,这才离开,走到拐角处的时候才吩咐佣人准备夜宵给两位叶家人。
这天晚上,没有人入睡,大家辗转难眠,想着跪再佛堂外的叶念墨。
丁依依很饿很饿,她坐在窗台,身体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使不上。脸色苍白,没有进食的胃时不时的痉挛着。
她的嘴唇干裂得很可怕,起着一层又一层白色的皮,皮屑之间还有一条条血痕。
奶奶是真的要饿死她,不管她了,她的罪孽并没有被原谅。
她笑了,嘴巴轻轻的扯出一个弧度,干燥的嘴唇裂开,伤口涌出雪珠,她将血珠尽数的舔去。
感受到血腥的肠胃发出阵阵抗议,不仅仅没有缓解饥渴的感觉,反而更饿了,她睁着眼睛,眼睛因为睡眠不足而充满了红血丝。
终于,她软绵绵的身体动了动,起身朝着浴室走去。掀开水箱,里面一点水也没有了。
她伸出手往水箱内壁抹了一把,手指沾上一些还没来得及蒸发掉的水珠。
将手指上的水珠一点点的舔掉,干裂的嘴唇不仅没有缓解,反而因为这些动作导致伤口再次裂开。
她重新回到窗口,除去肉体的痛苦,她的内心却出奇的平静。这是她犯下的过错,她选择了错误的道路,即便叶家人不原谅她,即便她付出的代价是生命,她都无怨无悔。
在生命的最后时光,脑海里除了叶念墨,就是对面的那个男人。比死亡更可怕的是望不到头的孤单。
窗外天空灰蒙蒙的,月亮挂在远方,一半躲进了云层里,远处的天色已经泛着白光,很快要天亮了。
对面别墅二楼的房间亮起了灯光,接着就是一个身影一晃而过。丁依依发现那个男人没有赖床过,甚至每天起床的时间都是一样的。
男人起床后,开门走了出去,不一会又走了回来。这一次他没有像前几天一样,拿着咖啡坐到桌子面前开始写字,而是从衣柜里拿出了一个箱子。
他要走了吗?丁依依忽然很悲伤,她多么他陪着她走完生命里最后一段路程。
男人打开衣柜,利索的把衣服放进了箱子里,然后又走到桌边,将桌子上的物件尽数收了起来。
恍惚中,他似乎朝着这边看了一眼,然后把窗帘拉上了。
丁依依的世界彻底的灰了,她盯着对面米色,印着山水的窗帘看了一会,窗帘却再也没有打开。
男人走了,她的生命也要到头了吧?她平静的望向天空,等待着属于自己的时刻。
当太阳升起的时候,阳光撒在了她的身上,为她的身体镀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光芒,好像从天而降的天使。
叶家
佛堂沉重的大门被推开,管家扶着付凤仪走出来。
一夜之间,她仿佛苍老了很多,大有油尽灯枯的意味。看着跪在面前,自己最爱的孙子,她只说了一句话,“金林花园13座14号。”
她说完,看着孙子眼睛里瞬间爆发出来的神采,淡淡的加了一句,“从此以后,你和她不用再来看我。”
叶念墨眼中的光辉渐渐暗淡下去,他缓缓的起身,下一秒立刻又重新跪了下去,膝盖摔在地上发出重重的声音。
管家感受到付凤仪手臂立刻僵硬,便松开她的手,上前想去扶起少爷。
叶念墨摆手,他缓缓的站起来,曲着的膝盖一时间竟然直不了。过了好一会,摇摇欲坠的身体才算是真的站定。
他朝着付凤仪深深的弯下了腰,再直起身子的时候,眼睛里除了同心,还有坚定。
看着自己孙子离开的背影,付凤仪转身回到佛堂。佛堂里,唯一不变的是佛像的眼睛。
她望着那双眼睛,想到的是自己最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