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福子和绿珠感激地退了下去。
乌雅氏眼见苏宜尔哈将事情处理得一丝不漏,差点咬啐一口银牙,这宋氏也太好命了吧,虽然苏太医说小阿哥有些弱需要仔细调养,可那也是一个“阿哥”啊……愤愤地扯着帕子走了。
同一时间,驻跸热河的康熙并不开心,即便京中传报《清文鉴》成,《平定朔漠方略》也即将完成的消息,也不能让他展颜。
他每年在热河进行木兰秋猕,不仅为皇族提供了娱乐,还对皇族和士卒进行了军事上的习武训练,令军士能继续保持满族一贯的英勇善战传统,又因巡视塞外,在内蒙古接受科尔沁、喀喇沁、敖汉、奈曼等部王公台吉的朝见,加强了和蒙古各部的关系,使北部边防的安全稳定得到了保证,同时,也可以趁机考核官员,根据一些文臣武将的忠诚和能力,提拔或革除其官爵。
这一次,这些娱乐以外的政治和军事意义让他更头痛。
他第一次觉得精疲力竭,他的儿子们似乎太过出色了,出色得开始不安份,朝争,竟争到蒙古各部来了,拉拢、言词争锋、窥探帝踪……这些,他都知道,只是要他下手,他还是觉得不甘,都是他的儿子啊,可他们做的事,不是他骂一两句、不是他打一两棍就能消停得了的!第一次,他觉得做一个皇帝艰难!
“皇上,”李德全悄悄走了进来,低声道:“十八阿哥高烧不退,太医说再不退烧就危险了……”
“叫他们尽力医治,治不好朕叫他们脑袋搬家!”康熙怒喝。
李德全一悸,正要退下,不防又被康熙叫住:“有谁去看过胤祄?”他是皇帝,自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就算他愿意去,他的臣子也不愿意他轻身近险,可是他自己不能却不代表他希望他的儿子没有孝悌之心。
李德全腰更弯了,“除了四阿哥、十三阿哥、十六、十七阿哥去看过,其他阿哥……”
“他们都没去?”康熙的声音轻轻的,听不出喜怒,李德全却更觉得是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也没敢回话。
康熙正要说什么,忽闻帐外隐隐有刀锋出鞘之声,瞬间心如雷击一阵紧缩:“谁?!”一个人影晃过,飞速而去。多少年的皇帝肝胆不是白练的,康熙大步撩开门上毡子,踏了出去,大喝:“来人——”
然后一阵子喧扰,胤禛赶来途中出于一种莫名的感应往十四阿哥的毡帐望去,堪堪瞧到两个影绰人物闪了进去……他顿了顿,还是直往康熙的穹庐。到的时候,大阿哥、太子的毡帐已被康熙直接派重兵看住,十三阿哥更被康熙下令绑住关了起来。康熙见他赶到,一脸担心地望着胤祥的模样,目光如电:“怎么,你想替他求情?”
胤禛连忙跪下,目光坦诚地望向他:“皇阿玛,儿臣什么也不知道如何求情?十三是您的儿子,您要怎么管教哪有儿臣置喙的地方,儿臣只是担心十三性子莽撞,不理解您的一片苦心。再说,要担心,十三是儿臣的弟弟儿臣固然是关心的,但皇阿玛也是胤禛的阿玛,您日夜忧心国事又要操心我们……儿子也是担心的。”
十三,终究还是没听他的劝。太子是疯狂,但也不必为了拉他下来而赔上自己啊,这种时候……他暗喟,但也明白,若不经此一事,只怕胤祥还心惦着那个位子。看不惯太子是一回事,但这些年因十三在众皇子中较高的满汉文化素养及办事能力及善于协调人际关系而令皇父青睐有加,常年外巡皆带在身边以示宠爱已经令他生出向往,更成了那些有心人的计划除去的钉子。
想到这里,他心中也颇为暗恼,尽管已做了准备,在这塞外还是有人手不够之虞,不然也不会慢了一步。
老十四,是他吧,真是好心计,好手段!他也觉得十三是他的障碍吧……
康熙定定地看着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声音说不出的无力表情又隐有安慰的喜悦,抬了抬手道:“你起来吧,且回去。”
“是。”他转身迟疑了一下,对满脸疲色、眼睛布满红丝的康熙道:“皇阿玛,儿臣献上的那几颗莲籽,您……不妨用上一颗,对身子是极好的。”
“回去吧。”康熙点了点头,步履迟缓地回了穹庐。
这一晚,康熙独坐了许久。
李德全进了几次汤膳又劝了几次歇息都被他挥退。最后一次,天□□晓,他对李德全道:“去将四阿哥献上的那个青玉盒拿来。”
李德全很快将玉盒找来,又退了下去。
康熙打开,玉盒里放着六颗莲籽,一对金、一对银,鲜润的莹光微闪,另一对却是灰突突的石头颜色。他伸手朝向一颗金色莲籽,忽然想起四阿哥说他已试过,这三种莲籽的功效是石莲籽最末,其次是银莲籽,最好的属金莲籽。他将手抓向石莲籽,将玉盒盖上,道:“李德全。”
“奴才在。”李德全闪身进来。
康熙将手中的莲籽递给他:“将这莲籽磨成粉喂给十八阿哥,记住,这事儿你亲自做,完了你守在那儿,看着十八阿哥,有什么异状再来回朕。”
“嗻。”李德全躬着腰,小心地接过石莲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