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的地牢里,透着化不开的腐败和血腥混合在一起的污浊之气。
二节很难得的这段时间都没有出去办差,倒是把大半的时间都耗在了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
秦庆云从来不曾想过有一天他竟然也会成为京兆尹府的阶下囚。
他从一个默默无闻的书生,一步一步耗费心机甚至是踩着自己亲兄长全家的尸骨才爬到今天的这个位置,可是谁曾想这么快,他便以一个匪夷所思的罪名被京兆尹府抓进了大牢。
通敌叛国……
这根本就是诬陷!
可是即便如此,他又能如何呢?!
昔日的好友同盟如今见他落难皆是避之如蛇蝎,生怕会被他现在的罪名给牵连。
人性如此,本也没什么可说的。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听着牢门外隐隐约约传进来的,似乎是他家人或者是下属的惨叫,他心底一直藏着的那个人,却突然一下子鲜活了起来。
他的兄长。
时间已经过去了太久,他几乎都忘记了当时他为什么会选择要对自己的兄嫂下手。似乎是为了钱?又或者是为了那一直以来潜藏在内心的,被自己兄嫂接济的不甘?
然而后来确实也没错,有了兄嫂的家产,没了兄长一直在耳畔的那些絮絮叨叨的仁善忠义之道,他的仕途当真是一帆风顺了。
可是谁知道,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天。
他似乎又看到了兄长临死前看向他的眼神,嘲讽,失望……却独独没有恨。
为什么呢?!
他明明杀了兄嫂全家上下,连条狗都没放过,可是为什么兄长却不恨他呢?
秦庆云的精神有些恍惚。
他被关进这里已经有不少时间了,单独的房间。看不到外头的情况,但是却能听见妻妾子女的啼哭哀嚎。
这样下去,不知道何时就该轮到他了吧。
等待他的,会是什么样的刑法呢?
又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呢……
一阵脚步声从远处传来,直到到了他所在的牢门口才终于停下来,一阵铁链的叮当脆响之后,一双玄色的皂靴从外面轻巧的走进来停在了他的面前。
“秦大人,别来无恙?”声音不大,却透着几分莫名的熟悉。
秦庆云抬头,看着这张并不算陌生的脸,想了半天才认出来是一直以来跟随在宫毅身边的亲信二节。
“喔,是二节大人啊!”秦庆云扯了抹笑,勉强抬起头看着来者:“劳烦大人你还亲自走这一趟,此番可是来提审我的?!”
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秦庆云觉得并没有什么可害怕担心的。他这些天也算是想过来了,所谓早死早超生,就是不知道,他这番死了能不能见到大哥……
不过或许见不到反而更好,见到了他要对大哥说什么呢,是对不起,还是……
“秦大人误会了,虽然说算着时间也该您开口说些什么了,但是却不是今天。我之所以会在今天过来,不过是想和秦大人你叙叙旧。”
二节回眸看了一眼身侧的的木凳,缓走了两步坐上去,而后才转头好以整暇的看着秦庆云:“秦大人,不,或许本官应该叫您一声小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