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不住了,里门都被拆掉了。
京兆尹也知道这一处的混乱,只要不出大问题,便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样的地方,何时曾经来过阵仗这么大的贵人?
整个闾里都轰动了起来,形形色色色的人,衣着大都不算整齐,都聚在道旁观看,指指点点。
不知是什么贵人来了这里。
苟乙从油车上下来,众人都愣了一愣,苟乙和他的瞎眼老母居住在这里,每隔一段时间,苟乙就会回家一趟,给母亲送些钱粮,众人虽然不熟,但都认识。
“这不是那个苟乙吗?”
“难道发财了吗?”
几个人嘀嘀咕咕,眼睛中闪着别样的光。
苟乙感觉到了这种兴奋,也意识到了这种危险,他更加紧张了,站在一旁,不知道该怎么办。
几个貌美的女子跳了下来,接着又将车中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娘子扶了下来。
小娘子梳着环髻,打扮的简单,玄色的斗篷,素色的襦衣,一圈狐狸毛围着小脸,手里抱着暖炉。
瞧着甚是动人。
这样美貌端庄的小娘子,苟乙是从那里请来的?
聚来的人越来越多,苟乙的手心都是汗,生怕大娘子出点事。
林乐霜扬起小脸,微微一笑,这笑容莫名的让人安定,清冷的声音响起:“苟公子,你母亲在家里吗?”
苟乙连忙点头:“母亲病的厉害,应当是在的。”
阿茶说:“苟公子,你还不在前面带路?”
苟乙大梦方醒,连忙用袖子搽了搽额头上的汗珠,恭敬地将人请进了自家的院子。
这院子及其破旧,围墙并不像它的邻居,用青砖或者石块砌成,而是用篱笆扎了一半,又用木头和泥垒起来了半边的围墙。
一进门,便闻到了一股子衰败的臭气。
如今还是冬日,若是夏日……阿茶的脸上顿现同情之色。
阿茶听苟乙说起,穷的只能吃旁人上坟的饭菜时,就对这个人上了心,到了他的家,才发现,竟然破败成这个样子。
这么多年,真不知道这一对母子是怎么过来的。
苟乙说了声得罪,便匆匆进了屋子,过了好一会,方才探出头来,脸上红红地说:“屋里脏的下不了脚,家母眼睛看不见,身体又不便,每日邻居的大婶会过来帮着做饭,屋子……”
显然这个隔壁的大婶也只是帮着做饭而已了。
林乐霜点了点头,她们站在这个院子里,和站在院子外并没有什么区别,有许多人眼馋地看着车驾,有些人眼光发亮地瞧着她和侍女们,一点都不掩饰。
这里果然是鱼龙混杂,盗贼和游侠出没的地方。
阿茶就说:“大娘子说,她是来看看病人的,并不在乎屋子,大娘子下面还有安排,苟公子,不需太过在意小节了。”
苟乙连忙打起了灰扑扑的帘子,这帘子上面都是灰和油,两边摸得亮亮的。
阿茶立即帮着举起另一边,生怕在大娘子的身上落了灰。
苟乙的脸又红了。
一进门,一股臊臭味就扑了过来,众人纷纷捂住口鼻,林乐霜强忍住,朝屋内看去。
屋子里并没有多少家具,一个老妪躺在稻草铺就的床上,枕着几件旧衣,缩在一堆棉絮里,脸色发青,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