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曼不由得大怒,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那两个送饭的小童子怎么就这么大的胆子!
他起身披上外裳,屋内还有些寒凉,炉火已经熄灭,王曼气呼呼地用脚捞着鞋子,当即就想喊人进来训诫一番。
还未出声,帐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来,将他的口紧紧捂住。
“不要出声,”一个低沉的声音说。
王曼惊呆了,瑟瑟发抖,难道已经被发现了不成。
“那些饭菜是我吃的,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饭了,”声音继续。
从对方的袖筒里散发出隐隐的血腥味,王曼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难道屋漏偏逢夜雨,遇到了什么人不成?
他的心跌入到了谷底。
但一丝不甘,又从心底升起。
那个声音淡淡地说:“你不要乱喊,我就松手。”
王曼连忙点头。
他也并不敢乱喊,自身还是泥菩萨过河呢。
那只手松开了,王曼慢慢地转过头去,只见帐子后面立着一个身材高大,面容俊美的男人,即便是在昏暗的烛火下,王曼依旧将他看得清楚。
王曼的眼睛惊骇地睁大,颤抖着声音问:“你……你不是死了么?”
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大郎君,您还记得我?”对方的眼睛微微地弯了起来,像是在笑一般,露出的白牙显得格外的锋利。
王曼打了个寒颤,看了看对方在烛火下映照在墙上的影子:“你究竟是死是活,我是不是活见鬼了?”
“呵呵,”对方笑的声音更大了,“王大人都能死而复活,我就不能了么?”
这句话一下子点醒了王曼,原来……原来……这一切都是父亲安排好的。
“我父亲……你……你……你跟着他?”王曼如梦方醒,跳了起来。
床架子磕住了他的头,“哎呦”一声,他又跌坐了下来,问:“你为何躲在帐子后面?”
“我是逃出来的,恰好碰见了你,你和小时候变化不大,又急着要上宝塔寺,我就认出了你,跟着你混进了林府,先前我在院子外面的桥下面躲着,等到天黑了才摸进曲子,你点起烛火,就会将我的影子映在窗棂上,所以只能躲在帐子后面。”
声音变得越来越低微。
“贾……贾大哥,你……你是在东市上刺杀林乐霜的那个人?”王曼惊奇地问,他简直不敢相信自个的眼睛。
“是,”贾娘子点了点头。
王曼愣愣地看着他问:“父亲他……”
“我也见不到他,应当还好,我们之间有应急联系的讯号,他现在应当还好,”贾娘子耐心地说,唇色有些泛白,身体微微地发抖。
恍惚之间,想起功曹椽史和袁仵作说刺客身上有伤,王曼站了起来,将烛火吹灭,“贾大哥,你上床榻上来,先谢谢养伤要紧。”
“好,”贾娘子也不推迟,上了床塌,微弱地说:“我从淮阳王府逃了出来,差点以为活不成了,身上都是伤,想去宝塔寺,但四周围得太紧,正没去处,就见到了你。”
王曼在黑夜中睁大了眼睛,如今宝塔寺传讯传不进去,清远方丈也无法出寺。
但母亲和妹妹是不能再等了。
如今,贾娘子寻了来,虽然说多一个人,多一分危险,但是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力量。
他忍着饿意,听着身边贾娘子微弱的呼吸声,也慢慢地再次进入了梦想,只是这一次,王曼的唇角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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