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了。
但是,这也完全不像是春天的柳芽该有的嫩绿,反而是深深的。
他突然想画画。
“画画?”七哥斜着眼睛看着他,“你也要像十哥一样,附庸风雅,拍那些世家子的马屁?”
林简有些奇怪。
七哥怎么降尊纡贵地出现在他的小偏院里了?
穿着一身戎装的七哥,身材高大,下巴上一片青色,腮边也是。
林简艳羡地看着七哥这一身。
七哥真是威武,若是以后再留起来胡子,一定看上去就非常有威严。
他突然就有些生气,七哥来了,林大怎么不知道通报一声。
而且,他方才只是想一想,什么时候就自言自语地说出来了?
心里话不能让别人知道,要牢牢地藏在心里,这是生母还在的时候经常说的话。
“七哥,我……我只是突然想画一画。”
“额?”七哥的眉毛挑了起来。
林简知道,七哥这是瞧不上眼的意思。
他缩了缩。
但又觉得这样好像不太威风。
自己并不是见不得人的,也是父亲的儿子。
林家并没有嫡庶之分,而且林家没有嫡子。
大家全都是庶子,又有什么谁看不上谁的?
林简在心里暗暗为自己鼓劲,又加上了一句:“我想……我应当能画梅花。”
梅花?
林简说出了这样的话,自个也觉得奇怪。
为什么是梅花呢?
七哥的眼中满满的都是厌憎,声音古怪地说:“梅花?你怎么会画那个东西?”
是啊,我怎么会画那个?
林简也陷入了沉思。
王氏守在林简的身边,别说作画了,若不是儿女们看的紧,就连睡觉都不愿意离开。
虽然知道没有性命之忧,但是王氏还是觉得很害怕。
这一段时日以来,林简赖在梅园,守着她,陪着她作画念书,一切美好的就像是梦一样,
王氏觉得这个梦就要醒了。
她希望这个梦醒的慢一点。
云妈妈按照吩咐,隔一段时间就派人去请小主子们,想着法子哄王氏休息一会。
林先来的次数最多。
不再守在父亲病床前侍疾之后,林山练兵习武、去幕府,晚上还要挑灯读书。
林乐霜则整天关在屋子里画阵图,连淮阳王都不想见。
施粥的事情,已经全权交给了卢娘子在监督打理。
对于王氏的痴念,林家从老到小,没有一个在意的。
由她去。
不管是为了什么,大家都采取了这样选择。
王氏不这样做,也不是王氏了。
“我这个继子倒是个有福气的,老将军当初看走了眼,谁都看走了眼……”蒙氏感慨。
麻姑也点点头。
谁说不是呢。
林先来的次数多,并不是在意林简,而是想趁林简大睡特睡的时候,将母亲的心拉回来。
“母亲,淮阳王说我的神力已经无人能比。”
“舅舅说我不能只练习武艺,应当多看些书,多懂些道理……云大儒很喜欢教我,以后我也会和哥哥一样,为皇家效力。”
林先瞧见王氏嘉许的目光,骄傲地挺了挺胸,歪了歪脑袋,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林简,又看向了母亲,声音有些低沉。
“这些不该都是父亲该教给我的么?可是父亲到现在都不愿意醒来,是因为还生儿子的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