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的如意算盘却因为楚淡墨突然插上一脚,而全部破坏了。
她那一碗血,不仅让自己欠了她的情;更让表哥对她的愧疚和迷恋多了一分,还让姨母对她多看重几分。最最可恶的是,那碗血不知为何,好似天生克她,此刻她寒热交替,身子好似被一万根尖针扎着,疼的她直冒冷汗,却偏偏不能声张。
此刻的宫岚婉几乎把楚淡墨恨到骨子里了。咬着被子的贝齿割破了丝绸的被面,一双及其柔美动人的杏目却闪烁着毒辣的光。
巴掌大的小脸被疼痛扭曲着五官,可是依然掩饰不住那一股婉柔纤弱的娇贵,若不是她此刻的表情太过狰狞,这样的女子,合该就是一个让人一见就忍不住要怜惜的婉约如抚柳一般楚楚动人的女子。
“小姐,小姐,你到底如何呢?”宫岚婉的贴身丫鬟彤儿站在榻前,不住的换着湿帕为宫岚婉拭去因疼痛而直冒的香汗。
“死,不,了!”一字一句都是从牙缝中艰难的吐出来,“你,去请大夫,然后在叫人去请姨母!”
“是,小姐!”彤儿不知道宫岚婉的用意,但是深知宫岚婉面目的她,绝不敢违背她的命令!
“楚淡墨,我一定会让你尝尝我今日所受之苦!”
看着彤儿离去的背影,宫岚婉恶狠狠的低吼。
“什么?今生不孕!”宫岚婉的房间里,老夫人听到大夫的禀报,保养的相当好的脸瞬间阴沉了。
匍匐在地上的大夫身颤如筛糠,额间渗入密密细汗,抬起袖子拭汗间,小心翼翼的窥向躺在床榻上的宫岚婉,对上宫岚婉满含警告的眼神,身子又抖了抖,慌忙点头如蒜捣:“这……表小姐原本就一身寒毒,内宫偏寒,如今又种蛇毒,这银环蛇毒阴寒至极,对于表小姐无疑是雪上加霜,以至于……以至于……”
后面的话大夫没有说出来,但是大家都明白。在屋内的奴婢们都不禁用同情的目光看着这位表小姐,要知道女子无法生育,日后根本无法找到好人家,因为在男人眼里,女人原本就是传宗接代的工具。况且,这位表小姐原本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自幼靠着侯府长大,虽说夫人带她视如己出,终是寄人篱下,没有娘家本钱,本就不易找到门当户对王孙贵族,如今又摊上了这样的疾病,恐怕日后只能嫁去做小……
“小姐,小姐,我可怜的小姐……”一旁的彤儿接到宫岚婉的眼神示意,立刻悲痛的哭泣起来,“小姐怎么这么可怜……呜呜呜……要是夫人和老爷泉下有知,不知道会怎么难过……”
“够了!”老夫人被一连串的事情打击的不行,这会儿听到哭哭啼啼的声音就心烦,又听到彤儿提及死去的妹妹,想起妹妹为救下自己和年幼的儿子,不惜带着自己的儿子假扮,双双惨死于乱军之下,心口就莫名的一阵钝痛。
老夫人一声怒吼,下的满堂噤声,看着一个个提心吊胆的丫鬟,她心烦的挥挥手:“你们全部都下去,我有事对婉儿说。”
所有的丫鬟纷纷的福身,齐齐的退下。
老夫人由郭嬷嬷搀扶着走到宫岚婉的床榻前,坐到床沿,轻轻的执起宫岚婉因为隐忍而死死揪着丝被的手,目光柔和中带着怜惜,含着湿意看着泫然欲泣的宫岚婉:“姨母的婉儿啊……苦了你了,想哭就哭出来吧!”
宫岚婉紧紧的咬着唇,盈满泪水的杏目迷蒙的看着老夫人,一颗颗泪珠无声而又迅速的滑过眼角,可就是没有哭出声来。
此时无声胜有声!
她这般模样更加让老夫人心疼不已,控制不住的落下眼泪,却是拿起丝绢轻轻的为宫岚婉擦拭。
宫岚婉看着这般的老夫人,眼底闪过一抹显而易见的心疼,立即用手背胡乱的抹去脸上的眼泪,对着老夫人展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声音细若蚊子:“姨母,婉儿不难过,你也不要难过。这样也很好,婉儿就可以一辈子不嫁人,侍奉在姨母身边尽孝道,只盼姨母莫要嫌弃婉儿就好。”
“胡说什么?”老夫人啐了一口,怜爱的看着她,“哪儿有女儿家不嫁人的?”
“婉儿就不嫁,就要赖着姨母一辈子!”宫岚婉挂着泪水的小脸凄迷一笑,偏偏做出那种撒娇的小女儿娇态。
老夫人看了又是心疼又是自责,轻轻拍了拍宫岚婉的手:“婉儿你放心,把你嫁出去,姨母也舍不得,你要是不觉得委屈,就给旭儿做侧室吧,我自幼看着你长得,你对旭儿的情意姨母看在眼里,这事儿有姨母在,绝不会委屈你,名义上你是侧室,可姨母不会让你比她少上一分。”
“姨母……”宫岚婉闻言,眼泪再一次朦胧了眼,脸上多了一分羞怯与担忧,“可是表哥他……还有表嫂……”
老夫人一看就知道宫岚婉担心的是什么,于是宽慰道:“你表哥他打小就护着你,疼着你,这会儿更是为了你连命都豁出去了,且你为他……昨个儿要不是你及时为他吸了毒,姨母这会儿恐怕是要办丧了,累得自个儿留了一身毒!”此刻的老夫人完全忘记了最后真正救她儿子的人是谁,心里只有宫岚婉为自个儿儿子做的一切,“至于你表嫂哪儿就不要担心,她要是识大体就该亲自跟我开口,让旭儿纳了你!要不是你,此刻她早就是一个寡妇!”
“姨母……婉儿一定会好好侍奉您!”宫岚婉激动的抓着老夫人的手,眼泪有朴索朴索的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