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本子上签了名,然后才穿着鞋走出大门。我赶忙跑到沈洲面前,焦急地问:“怎么样?他们没打你吧。”
他有气无力地摇摇头,嘴里喃喃道:“那里面真不是人呆的地方,还好没挨打,不过三天后若还没人来赎就会被打。里面有搜身的,也有专门替我们打电话的,打一次十元钱。因为太晚了,厂里总机下班,我才打了你的电话。吃了一顿根本不能称之为饭的饭,价格也是十五元,不吃还不行。”
沈洲是认识莫厂长的,赶紧走到他身边千恩万谢,并讨好地说:“你还没吃早饭吧?一起去喝茶,好吗?”
莫厂长看了看沈洲,冷漠地说:“不必了。”说完这话,便撂下我们,独自走进派出所对面的一家颇具规模的香港茶餐厅。
沈洲冲我摊了摊手,再次苦笑着摇了摇头,向我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他昨晚下班后,差不多十点了,他冲洗了一下,便趿拉着拖鞋出去买报纸。走过一个路口时,见到几个治安队的人堵在那里查暂住证。虽然他也是交了钱的,但“金秋”厂人太多,从来没发过暂住证,遇到治安队,出示一下厂牌就行了。
可当时是因为冲凉后换了衣服,挂在衣服上的厂牌便没有带出来,于是就想退回去绕道走。没想到退路也堵住了,好在他对地形熟悉,知道还有一个小巷可以通行。走到小巷口,才知道此处也被治安队的人把守了。
正在他不知所措时,走在他前面的一个戴眼镜的男孩被治安员大声喝令:“站住,暂住证!”
“眼镜”小声嘟囔了一句:“你们这是侵犯人权。”但还是胸有成竹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暂住证,理直气壮地递了过去。
治安员接过暂住证看了看,未置可否。沉默了一会儿,治安员突然再次喝令:“身份证!”
“眼镜”的声音也高起来,不满地说:“你们是查暂住证的,又不是查身份证,我有暂住证!”
治安员怒了,大骂:“仆该(粤语,死在街上的东西)!你有暂住证,我叫你有暂住!”边说边将“眼镜”的暂住证撕开,再撕烂,扔在地上,还不解恨似的,又狠狠地跺了几脚。
“眼镜”想去阻拦,被赶上来的另一个治安队员一通拳脚制服,并被喝令抱头蹲在地上。这时又过来几个治安队员围住沈洲,任他怎么解释也无济于事,只好学着眼镜的样儿,乖乖地抱头蹲在地上。不一会儿,有治安员用对讲机呼来一辆专门抓人的车,“眼镜”、沈洲还有几个人便被强行塞了进去。
说到这里,沈洲从我手里接过刚才治安队所开的罚款单收据,忽然指给我看:“你看这项,真好笑,水电费五十元。”
我刚才并没有细看,惊讶地问:“你又没租派出所的房子住,何来的五十元水电费?”
沈洲苦笑着摇了摇头,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因为心情不好,他便打电话向厂里请了假,没有去上班。回到出租屋,他立刻去冲凉,我则煮了一大锅面条。他换好衣服出来,端起面条便狼吞虎咽吃起来,差不多两斤面条全部吃光了。放下碗,他上了床便沉沉睡去,梦里还紧皱着眉头。
因为一夜没睡,我也困了,很快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却感觉脸上湿漉漉的。睁眼一看,发现沈洲把我抱在怀里,满脸的泪,我脸上的泪就是从他脸上流下来了。我吃了一惊:“你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