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想到他刚才的话,我断然拒绝:“不好。”
可以感觉到,他很是失望。
虽然除夕夜可以晚归,但12:00后熄灯是不能更改的。所以我摸黑进了宿舍,轻手轻脚冲了凉,刚躺上床便立刻沉沉睡去。难得可以好好睡一个懒觉,不用担心明天上班迟到。自从进“樱之”厂后,晚上不加班对我来说都是奢望,想休息一天简直比登天还难!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人叫醒,说外面有帅哥找。翻开床头的电子钟一看,还不到12:00呢。我很不高兴地穿上衣服,迷迷糊糊到门口一看,竟然是岳震。我诧异地问:“你找我有事吗?”
他讪笑道:“今天是大年初一,我说过要请你吃饺子的。”
我还没有完全从睡梦中醒来,嘟囔了一句:“我不去。”立刻转身回到床上,重又钻进了热呼呼的被窝。“骑马坐轿,不如睡觉。”古人这句话说得真是经典。
可我刚刚进入梦乡,又被人叫醒,说有电话找。我以为又是岳震叫我去吃饺子,心里真是烦透了。可电话一直在响,又不能不接,只好趿拉着鞋出去,抓过话筒,没好气地说:“哪位?”
没想到,话筒里却传来一个陌生而熟悉的声音:“新年好,海燕。”
我迅速反应过来,惊喜地问:“陈刚?你是陈刚?”
陈刚好脾气地笑笑:“我是陈刚,你还好吗?”
两年不见,他的声音沧桑了许多,想起初中校园里那个清秀爱笑的少年,我忍不住伤感,哽咽道:“不好,一点都不好,你呢?”
他沉默好一会儿才说:“我也不好,前段时间刚从国外回来。我们这一批劳务输入伊朗是经过县外经办的,每人花了五、六万,原以为是正常渠道,没想到还是被骗了。是蛇头带我们过去的,路上差点被闷死,到伊朗才知道被骗了。但因为没钱,找中国驻伊朗大使馆也没人管。没办法,只好打黑工,我在餐馆里端过盘子,在建筑工地搬过砖头,在码头上扛过大包,什么脏重的活儿都干过。最后终于挣够了一笔钱,大使馆才帮助我们回了国。”
我很惊讶:“不会吧,大使馆不就是维护海外华人利益的吗?”
他苦笑道:“早就心寒了,找他们,有钱才行,跟国内政府没什么两样。就说回国这次吧,凡拿中国护照的都站在一边,外国人基本免检,也不用抽血化验。但中国人则挨个检查,每人抽一针管子血,还要交80块人民币进行所谓的艾滋病检测,10分钟就有结果了,让人不得不怀疑结果是否是真实的。”
我叹了一口气,难过地问:“那你还来广东打工吗?”
他伤感地说:“还回去做什么呢?打再多年的工,我们在那边也买不起房,孩子上不起学,生病看不起医生,老了还不是要回家守着一亩三分地。与其早晚都是回来,还不如早点回来。”
我无语,又和他聊了一会儿,我们都想提起丽娟,但又都竭力在回避着,但我们共同经历过的一切,都是与丽娟有关的,不讲丽娟,便无语可说了。
最后,互相祝福了“新年好”,便悻悻放下电话。我可以想象得到,在伊朗两年的打黑工生涯中,他该是怎样思念着丽娟,丽娟是他青春岁月中所有的爱与希望。但他们今生,却是有缘无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