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薛雪闻言,没有一丝一毫的惊喜,红肿着眼晴说:“谢谢你,不用了。”
她原先白里透红的脸此刻非常憔悴,同行的阿新也神情不佳。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帅气俊美的男孩子,男孩的一只手,竟然包裹着厚厚的纱布。我惊讶地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薛雪招呼那个男孩坐下了,才苦笑着和我说:“这是阿新表弟,前天刚出院。”
我同情地问:“是不是出工伤了?”
阿新点点头。
阿新的表弟叫吴言,虽然才17岁,但在LG区一家五金厂己经干了三年。两个月前,因为机器故障,他被切断了手。厂里把他送进镇医院,医生做了痢单的处理后,肯定地说:“只要在两小时内转到市医院,断手完全可以接起来。”
但送他进医院的人事主管打电话请示老板时,老板断然拒绝转院。
仅隔三分钟,第二次再见到医生时,医生的口气就完全变了:“你的手残了,就算转院也接不上了。”
在深圳的其他亲友得到消息赶到龙岗,他们不顾人事主管的阻拦,强行将吴言转到市医院时,但离出事时间己经是三个小时后了,市医院医生惋惜地说:“己经晚了,细胞都缺氧坏死了,再早一个小时,断手完全可以接起来。”
这个年仅17岁的帅气男孩就这样永远地失去了他一只手。由于厂方没有给他办保险,出院后,老板答应被给他两万元及10个月工资,他上班时每个月工资只有三百多元,10个月工资也不过三千元。一个17岁男孩的一只手和以后的人生,岂是用两万多元就可以买去的?吴言亲友当然不同意。
吴言是家中的独子,父母视他为掌上明珠,听说他出事,连急加怕,两个双双病倒了,只好委托在深圳的亲友们照顾吴言。在亲友们的支持下,吴言准备起诉。老板因此震怒了,向他发出了最后通碟:“我你两万三千块钱,无论你是同意还是不同意,你都拿着这钱给我滚蛋,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吴言没有拿钱,坚持起诉。老板一气之下,派人把他扔进了工厂旁边的一个小黑屋,直到律师去调解,他才被放出来。
吴言和亲友们盛怒之下,便把老板告到市劳动局,劳动局的人说:“你可怜?可怜的人多了去了。”
最后,市劳动局叫他去找区劳动局,区劳动局叫他去找外管局,外管局叫他去找法院。他被人当成皮球一样踢来踢去。要不是亲友们接济,他连吃饭都成问题了,哪里还有能力打官司?退一步说,如果有能力打官司,还找政府干吗?
官司打不下去,最后的路也就断了,吴言和亲友们只好含泪接过那屈辱的两万三千元钱,匆匆逃离了龙岗。
我安慰道:“深圳劳动法贯彻得比较彻底,劳动局不管,你到法院去告他们!”
薛雪苦笑:“没用的。”
阿新也摇摇头:“告什么告,能拿到两万三己经不错了。以前樱之厂有一个人,失去一条腿,厂方只愿意赔他三万。他不答应,告到法院,法院判处樱之赔偿17万元,都四五年过去了,如今,他不但17万元没有拿到,连三万元都泡汤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