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铜手皱了皱眉,“相爷千方百计压着所有军报,难道不是怕禹都有人知道?相爷不是一直怕禹都生变吗?”铜手有些不解地问道,当初,姬凤离就是为了怕大胜的捷报传回帝都,所以,才压了所有军报。
姬凤离坐在椅子上,勾唇笑了笑,凤眸中闪过一丝淡淡的锋锐。
是不是当你远离了某个人,自此便可以不再听到他的消息?
花著雨原本以为是这样的,可是回禹都的一路上,她却几乎崩溃。沿途听到最多的,都是关于百姓对于姬凤离的交口称赞。虽然,有些地方甚至不知道战事已经胜了,但是,姬凤离亲自到战场监军,已经在百姓心目中地位极高。
花著雨在酒肆中,要了一碗饭,和平老大两人一边用着,耳畔听着百姓对姬凤离的议论声,她忽然凝了凝眉。
在她心中,一直将姬凤离看做扶植少帝,企图谋权的臣子。此次,北征,姬凤离就是为了将兵权揽到手中,再意图逼宫。可如今,听百姓如此议论,她忽然感觉到不妙。
姬凤离如今在百姓中口碑如此好,他是绝对不会谋权篡位,自毁名誉的。
“阿平,你已经将北疆大胜的消息传给安了吗?”花著雨忽然问道。
平老大点了点头。
花著雨豁然起身道:“我们尽快赶路,务必早日赶回朝中!”
日夜兼程,一直到了一月后,风尘仆仆的花著雨和平老大终于赶回了禹都。
这一路上,已经有源源不断的密报从安小二手中传了过来,整个朝野的情况,她已经知悉的很清楚。
花著雨到了禹都,马不停蹄,换了一身宦衣,便在安小二的引领下,进了宫。安小二现在已经晋升为皇宫侍卫总统领,若非他的引领,她恐怕是连皇宫都进不去。
巍峨宫阙沉默伫立眼前,殿宇深深,屋檐重重,依然是不变的巍峨雄壮。然而,这其中却已经皇权更替,物是人非。
他们沿着抄手游廊,转过太液池,渐渐行到勤政殿前。花著雨低头方要抬阶而上,眼角余光瞥见高台之上站立着一个人影。
她抬眸望去,只见白玉长阶尽头,一个男子身着黑色绣着锦色纹饰的华衣,他正凭栏迎风而立。
花著雨沿着台阶一步一步朝上,一点一点地看清了这个男子的面貌。
依然是飞扬的眉,看上去却不再骄纵。依然是黑白分明的漂亮瞳眸,眸底却少了许多戾气,多了一丝沉稳持重。依然是漂亮的脸庞,看上去却再不是以前仙童一般的少年,而是,已经蜕变成一个真正的男子。
废太子皇甫无双!
他不再是之前的皇甫无双,不再是通身的飞扬跋扈和骄纵。
牢狱生涯,似乎是一注催化剂,将这个年少轻狂、飞扬跋扈的少年迅速催变成一个沉稳高贵的男子。
他的肆意飞扬的少年时代,已经结束了。
皇甫无双看到了安小二,看到了安小二身后的花著雨,唇角一勾,朝着花著雨扬起一抹华贵凛然的笑意。
当花著雨终于站到皇甫无双面前时,她知晓方才所见并非自己的错觉,不过短短数月,皇甫无双确实是长高了不少,再不是以前试图和她比个头的少年了。
花著雨慌忙走到他面前,见了礼。
皇甫无双站在比她高两个台阶的地面上,从上而下,俯视着花著雨,良久,缓缓说道:“小宝儿!你瘦多了。”
花著雨顿时心中一暖。
她方才也一直在想,再次见到皇甫无双,他会和她说什么?会不会怪她留到姬凤离的身边,会不会又命人给她五十大板,所有的都想到了,却完全没料到,他会说:你瘦了!
被北疆的风雪肆虐下,她确实是瘦了,也黑了,脸上肌肤也粗糙了。当这样的她置身于皇宫深处的太监之中时,恐怕更不会有人怀疑,她是一个女子了。
“殿下,您也瘦了!”花著雨轻声说道,皇甫无双确实也同样瘦了,牢狱的生活并不是那么好过的,纵然他是废太子,是皇亲贵族。
“小宝儿,这一次你立功不小,本殿下登基后,即刻册封你为从二品的总管太监。”皇甫无双的声音,从头顶上沉沉传来。
“元宝谢过殿下恩赐!”花著雨跪在地上施礼道。
皇甫无双一伸手,亲自将花著雨扶了起来。
玉石台阶上,两人一上一下卓然而立,目光从太液池上掠了过去,从巍峨宫墙上的琉璃瓦上掠了过去。
天空高远,宫墙深深。
谁知道,这巍峨宫墙内埋葬了多少森森白骨,那宫外的杳渺天地,才是她肆意的天空。可是,她却不得不飞蛾扑火一般,扑到这深深宫墙内。
世事如棋局局新。
不过数月,这座皇宫已经连番易主,从炎帝到皇甫无伤,再到现今的皇甫无双。皇权更替,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当初,皇甫无双被废掉太子之位,关到了内惩院。右相聂远桥和聂皇后也曾试图相救,但都未曾成功,后来只得任由皇甫无双在内惩院关着。而如今,他不禁安然从内惩院中出来,还联合右相控制了皇甫无伤,把持了南朝朝政。
花著雨从安小二那里得到这个消息时,尚有些不可置信。或许,是她之前将皇甫无双想得太过顽劣无能了。
沿着白玉石铺就的石阶,花著雨尾随在皇甫无双身后,缓步到了勤政殿内。勤政殿肃穆端庄,摆设华丽而沉稳。镶金雕龙的龙案上,三鼎青白釉熏炉里淡香袅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