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酒杯,以及被擦得耀眼的银质刀叉、筷子,不由微微摇头:这是吃饭,还是摆谱?或者是作秀。
看到桌子中间摆着一盘泛着金色油光的慕尼黑肘子,许子陵不禁食指大动,操起了刀叉。
这时,孟伟霆举起一只空着的高脚杯,让人倒红酒。
周姨拿着一瓶十五年的波尔多庄园,却看着景凤。
景凤摇头道:“伟霆,你身体不好,就不要喝了。”
孟伟霆一摆手:“没事,今天高兴,我少喝一点。”
周姨无奈的给男主人的杯子里倒了五十毫升。
孟伟霆不高兴道:“周姨,你当是喝白酒呢!这玩意儿,一瓶下肚都没什么感觉,再倒。”
孟雪出言阻止道:“爸,阿姨也是关心你,等你身体好了,再放开喝也不迟,不要让爱你的人为你担心,好吗?”
孟伟霆苦笑一声:“唉,你们整天让我自己不要把自己当病人,可是呢,你们分别是一直在把我当个病人,没劲,真是没劲。”
许子陵自己倒了一大杯飞天茅台,足有三两,用的是高脚杯,他笑着朝孟伟霆举起酒杯:“叔叔,也不必太过介怀,高兴的心情,也未必需要用饮酒来表达,再说了,人家还说,有情饮水饱,只要感情有,喝啥都是酒。”
“呵呵,说得好。”孟伟霆朗声笑道,笑了几声,刚刚将酒杯凑到唇边,突然扭过头,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这咳嗽持续了半分钟,景凤和孟雪不住给孟伟霆拍着后背。
半分钟后,满脸通红(不是难为情,是咳的)的孟伟霆转过身子,一脸的歉意道:“小兄弟说得好啊,雪儿也不给我介绍,还没请教……”
孟伟霆这话一出口,几个人都竖起了耳朵,目光集中在了孟雪的脸上。
要命的,孟雪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少女的羞红,如水的明眸向许子陵投去,却发现那厮正叉着一大块肘子往口中塞去。一刹那,孟雪神情一变,一点情绪也没了,淡淡地说道:“他叫许子陵,是我的一个战友,现在我给他打工,就这样。”
听到这样的解释,孟伟霆、景凤、白向伦,甚至是周姨和王伯,几个人都是面面相觑,这算是什么关系。
不过心细如发的景凤,以及看到二人亲密场面的白向伦,自然不相信孟雪说的那般轻描淡写。
孟伟霆摇晃着红酒,玩味着许子陵刚才的话语,遥遥地朝许子陵举了举酒杯:“好一个有情饮水饱,来,咱们喝一点。”
许子陵嘴里都转不过弯来,“嗯”了一声,用油腻的手端起高脚杯,扬起脖子,咕嘟咕嘟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白酒。
看到许子陵的做派,几个人的观感各不相同。
孟伟霆只是对红酒浅尝辄止,然后大声叫好,他没有想到,许子陵喝酒如此豪爽,作为一个男人,豪爽是一种特殊的魅力。
白向伦不由自主咽了一口唾沫,他自然不是心疼这酒,而是惊骇于许子陵喝酒的样子,那是喝酒吗?三两53度的白酒就像白开水一样倒了进去?
女人跟男人是不一样的。
孟雪只是微微摇头,未置一言。
而景凤却是对许子陵充满了鄙夷,从他吃肉喝酒的样子,断定他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穷小子,见了好吃好喝的,就不要命了。
作为女主人,景凤冷冷开口道:“周姨,告诉客人,白酒不是那么喝的,给他倒到小杯子里。”
听到这话,孟伟霆父女不由微微皱眉,白向伦却是笑着观察许子陵的反应。
看到周姨走到近前,许子陵摆摆手,笑道:“不用客气,我一直是豪饮的,可能你们看着我觉得粗鲁,其实我今天都算文雅了,平常我都是拿着瓶子吹的。”
“是不是,我年轻时也那么干!”孟伟霆听得很来劲,应和道。
“老孟……”景凤不依。
孟伟霆似乎没有看到景凤的目光,笑呵呵道:“子陵,主随客便,不要拘束,一切随意。”
许子陵微微点头,心说这个老孟倒是不错,只可惜,将不久于人世,看着这人应该是个官,他的生活竟然如此骄奢淫逸,不害怕人查吗?
“好的,叔叔,谢谢您的盛情款待。”
“哪里哪里,雪儿还是第一次带朋友到家里来,子陵,你告诉我,你跟雪儿只是简单的战友关系?”
“这个……”许子陵欲言又止。
“爸……”孟雪俏脸上红霞攀升,忸怩的低下了头。
傻子都能看出孟雪是害羞了,说明她跟许子陵不是普通的战友关系,这个情况,让景凤母子心情不大爽。
许子陵道:“叔叔,也没什么,我们确实是战友,在部队的时候,以兄弟姐妹相称。她现在退役了,就在我那里工作,听说您身体不好,就陪着她回家看看。”
孟伟霆点点头,又摇摇头:“就这样?”
“是啊,哦,对了,雪儿,一会把我给你爸爸带的礼物拿下来。”
“嗯。”孟雪温顺地点了点头。
看到这一幕,白向伦感觉到了莫大的危机,只怕不用非常手段,孟雪的芳心已是难以挽回,这让他情何以堪,于是他将热切的目光投向了母亲。
景凤朝儿子挤了挤眼睛,示意他不要着急。
孟伟霆看到女儿的一抹娇羞之态,笑道:“哎呀,这么客气,还给我带什么礼物,来看看已经很好了,也好,我再敬你一杯。”
许子陵端着酒杯道:“应该我敬您。”说着,再次将高脚杯倒满,朝孟伟霆举了举,仰脖子一饮而尽。
孟伟霆露出一抹苦笑:“小伙子,慢慢喝!”接着,他浅浅的喝了一口,突然,他脸色一变,猛地将高脚杯顿在了桌面上,左手死命的捂着胸腹部位。
“伟霆,你怎么样?”景凤抓着他的胳膊道。
“爸……”白向伦叫了一声,算是完成了任务,便没有下文了。
“爸,你不要吓我!”孟雪苦着说道。
“先生……”是王伯和周姨的声音。
孟伟霆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着,片刻间,他脸色煞白如纸,体凉如冰似铁,气喘如牛,还伴有声声痛苦的呻吟。
景凤赶紧道:“周姨,拿止痛药。”
周姨马上拿来一板子芬必得,抠出两颗,用白水让孟伟霆服下,这个药效很慢,而且还是口服,孟伟霆依旧被一阵阵的绞痛折磨的死去活来。
“家里没有其它止痛药?”许子陵很冷静的问道。
景凤这一刻没有觉得许子陵多余,在她眼中,孟伟霆还是很重要的,于是,回道:“没有了,本来我打算开一点杜冷丁的,可是医生不建议用。”
都这样了,还管什么建议不建议的,真是迂腐。心中这般想着,却不便说出口,他起身走到孟伟霆身后,伸出手在孟伟霆的后背揉了揉,又是一阵掐捏,然后不言不语的回到座位,继续对付盘子里的一只澳洲龙虾。
孟伟霆突然感觉不痛了,他惊诧的瞪大了眼睛,脸色也逐渐恢复过来,气息也逐步变得匀定。
“伟霆,你没事了,药终于起效了,真得太好了。”
孟伟霆摇摇头,他知道,这种痛苦会愈演愈烈,到了最后,演变到水米难进,就该跟这个世界说拜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