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也苦啊,夫人,您就看在小少爷的面儿上,小少爷还这么小,他不能没有爹的,您就留下吧,夫人……”当年之事她并不甚清楚,可是老夫人向来不喜永昭她是知道的,她亦知晓老夫人对此很是无奈,否则也不会每每和她说起时便也总是哀声叹气。
“怜霜,李嬷嬷,扶老夫人回去,别再让我说第二次!”顾若兰脸色沉的有些厉害,这老夫人还当真是到了此时还在算计,她这是想当着容郡王的面,逼着她答应么?和离书她早已收下,现在再来说这些有什么用?
且今日乃无忧三朝回门之日。
何时谈此事不好,非得挑在这个时候让女婿看了笑话?这不是生生的在丢无忧的脸么?无忧好不容易嫁得一个好人家,眼看着方才过得几天舒心日子,可他们却在此时这样做,她这根本就是见不得她们母女过得好。
“先把老夫人扶起来,有什么话坐下来慢慢说清楚。否则若是真出了人命你们是不是打算又赖给我和我娘?”洛无忧声音微冷,看着眼前这出闹剧,她自然更明白老夫人心里的打算。
本来她已打定了主意不插手,可是却不想这洛老夫人竟然会将这一出闹到她与容狄的面前,原本好好的心情都被破坏了,这让洛无忧脸色亦是不好看。说来说去,她们不过是为了留下安儿罢了。
直到洛无忧发了话,怜霜李嬷嬷有些瑟瑟的止了哭,终是将老夫人从地上扶了起来,闻讯的洛秉书此刻也正好赶到,看到自个儿老母亲为了自己居然下跪恳求的样子,再看看顾若兰亦被气到眼眶也泛红。
洛秉书闭上眼帘深吸了口气,将心中的酸楚强压了下去,伸手将洛老夫人扶住,声音低沉的劝阻:“母亲好好将养身子才是,这些事儿子会处理的,儿子先扶您回去。今个儿无忧回门,她们母女也是许久未见,娘便让她们好好的聚聚,母亲若是想看安儿,以后亦有的是时间,也不用急在这一时。”
“秉书,到了现在你还想瞒我么?”
洛老夫人满脸的质问,眼中也染上几许的怒气,“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怎么能把和离书给了若兰?你这样做你,你让为娘死了以后下到地下,怎么有脸去见你爹,又怎么有脸去见洛家的列祖列宗?”
“秉书,难不成你当真要放若兰走么?你还记不记得你怎么跟为娘说的?你说你会求她原谅的!可你,可你,你……”洛老夫人说着胸口急促喘息,一口气未曾上来,双眼有些翻白,竟是就那样昏死过去。
“娘,娘,您醒醒,娘,娘……”
洛秉书抱着老母亲惊呼了几声,感觉到那极轻的体重,七尺昂藏的洛大丞相亦终是再忍不住眼中流出两行泪水。父亲早逝之后,是娘将她一手带大,原本考中状元以为可以让娘享清福了。
谁知,到最后他却是让她晚景如此凄凉?
老母亲,妻子女儿,他一心想保护的,结果到最后却是一个个都没有能保护得了,甚至到了现在,还在让母亲为他操心,有那么一瞬间心中积压的怨恨全都冲了出来,若没有当初的因,就不会有现在的果!
他更不会妻离子散,家不成家!
“先把她抱进去躺平,我替她看看,你这时候抱她离开,只会让她更加严重而已。还不快些,还愣着做什么,你们都去帮忙。”洛无忧蹙眉看着这一幕,看着顾若兰亦是满面含泪,终是在心中叹了口气,洛老夫气急攻心,若这时候离开,以后只怕当真会再也站不起来。
说到底娘终究还是未有忘情的,否则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流露出不忍,说来一切能怪得了谁?怪那九五至尊的帝王无情?怪那至高无上皇权不可违?又或许是责怪命运总爱弄人?
撇开前世后事不谈,只看今生,洛秉书所做所为的初衷亦非不可原谅,只不过是一时让人难以接受,至少于娘来说当是如此。毕竟,安儿数度遇险那也是事实,遥想当初一空之言可不就是如此么?
小小孩童才出生就开始闯过一关又一关生死大劫,又怎能不让人心疼。要娘轻易原谅,那又怎么可能?
洛无忧敛思很快替洛老夫人扎了针开了药,便自从房里退了出来:“她暂时已无大碍,你们记着好好的照顾就是,将药准时服给病人喝,记得她身体不能再动怒动气。现在也不要去动她,让她先休息,等醒过来以后再带她回去。”
说着,她不待洛秉书回答便看向顾若兰道:“娘,我和容狄还有事便先回去了,安儿我便也先带走,你和他好好谈谈,不管怎么样,我希望娘想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不管决定是走是留,都不要为了迁就任何人去委屈自己。”
原本她还想着问问娘语姨的事,如今看来也只得先作罢。且他们原本就只打算在洛府呆到用过午膳,下午却是还有要事去办。既然如此不若先行离开,想来娘现在肯定也不希望他们留下来。
也好,暂时解不开这个疑惑。
那便先去解开她心中最想知道的那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