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的居民大厦,普通而狭窄,甚至还未拆去装修防撞木板的电梯,普通的两梯四户的楼层……不普通的一天。
首先是观察。
她将之称为谋定而后动。
钟落月是一个善于观察的人。
她不敢说自己能够事无大小细致入微,但女人应有的细腻以及与生俱来的直觉大概没有拉低平均线。
门前的鞋架子。
男鞋,女鞋,女鞋,女鞋……女鞋?
有很多的女鞋,并且还都是尺寸不相同的女鞋,不同的女人。
有走成熟风格的,也有走青春活力风格的……淑女风格的。
她在门前沉思:这屋子里面,住着不仅仅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不同类型的女人,并且大概率都是年轻的女性。
兄弟姐妹之类……客人?
或者说女伴之类……当然也有可能是妻子?
“太年轻了,不可能的吧。”
她记得他应该比她还要小一些……那时候看他,小小的一个,还没有她高,就像是个夜里逃出家门玩耍的林中小精灵一样。
继续沉思。
钟家的三小姐没想到拦路虎竟然是一个鞋架子——她已经站在这里超过三分钟的时间了。
就在此时,房子的大门似要打开,钟落月听到了声音,便连忙藏于后楼梯的安全门之后,虚掩……观察。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躲,这是下意识的行为,这让她甚至有种做贼心虚般的感觉——这不应该的。
“那么,我去倒一下垃圾。”
是女人的声音,而且还是相当动听的声音——她藏于安全门之后,不好探出目光,只能善用自己的听力。
但单凭这一句话,她依然无法判断屋内的女性是怎样的身份——她为什么要纠结这件事情啊?
皱眉。
听到了电梯开合与关闭的声音……准备去倒垃圾的女人应该已经下去了,钟落月这才缓缓地从安全门背后走出。
她需要继续沉思。
但现实并不允许她继续这种无意义的停留。
门前,已经站着了一名看着自己的年轻人——他的微笑,给予了钟落月无与伦比的冲击。
她认得这个年轻人:他就是在南美赌神的庄园中,与宋樱一道的那个神秘的年轻人。
“是你……”钟落月下意识说道,“你怎么会在这……你?”
“你好,钟小姐。”
老板式微笑。
……
……
钟落月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进来的……这个一眼就能够望尽了的普通家庭——直到坐下,她大脑依然还有些混沌。
“想要喝点什么,水,饮料?”洛邱微微一笑道:“酒水的话,不是什么节日的话,这里是禁止的。”
钟落月想了想道:“你好像知道会有人来找你,我。”
洛邱没说些什么,只是走近了些……不算是靠得太近,但钟家的三小姐却冷不丁地紧张了起来。
她却让自己脸色如常,目光坦然。
只见洛老板伸手一按——按住的是固话的一个按键,随后固话便响起了一段留言。
留言之中的声音,钟落月第一时间就认出来了,是冷锋的声音,而且显然是在和自己见面之后,才打的这个电话。
——紫玲吗?我是冷锋,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最近可能会有一位钟小姐上门来找洛邱,她是我一位朋友的孙女,应该没什么恶意。至于原因,还是让她自己说吧……就这样。
“所以…你叫洛邱。”钟落月看着他,嘴角微微一扬,“总算是知道你的名字了。”
洛老板却笑了笑道:“之前在屠先生的庄园里,应该有介绍才对。”
“不一样。”钟落月摇摇头。
“钟小姐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洛邱看着她双眼问道。
钟落月想了想,便做了一个让自己也觉得是轻率的决定。
她看着洛邱的双眼,却缓缓地伸出了自己的左腿,手掌按着,缓缓地滑到了自己的脚踝处,随后一点点地将宽松的裤脚给提了起来,露出了自己的小腿。
“你记得这个疤痕吗。”
洛老板侧头看了一眼,在小腿的腿腹之上,有一道大约半指长的肉疤,颜色已经很浅,但稍加用心看的话,还算是清晰。
“十三年前的夏天。”钟落月缓缓道:“有一个小女孩,在山林里面迷路了,是一个比她小一些的男孩救了她,还给她处理了伤口…在那个漆黑的树洞里面,他们过了一个晚上。”
洛老板没有说话。
钟落月轻声道:“你知道启明星吗,天上的灯。”
“钟小姐还记得。”洛老板此时微微一笑。
“我会一直记得。”钟落月鬼使神差似的说道。
但她很快就将提起来的裤脚褪了下去,恢复了一些应有的模样,“其实我一直都有在找,我的家人也有在找,我们想要感谢一下当年的那个孩子,只是一直没有找到。”
洛老板坦诚道:“其实关于从前的事情,对我来说许多都已经很模糊了,钟小姐所说的这件事情,我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嗯,我想起来了,那晚上在树洞里确实有给你处理伤口,也有给你讲启明星的故事,还有些……我想想。”
“另外的那些记不起来也没有关系!”她语速飞快态度决绝道。
“暂时想不起来了。”洛老板笑了笑道。
钟家的三小姐这才松了口气似的,但话题好像一下子就到此为止了似的……她这样突兀地找上门来,本来就是彻底背离她计划之外的事情。
仿佛是一道声音,又仿佛是某种推力,将她从命运的一角,推动到了这个地方,让她始料不及。
甚至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迷醉感……仿佛,仿佛自己曾经投入过这个男人的怀中似的。
混沌的思绪让钟落去看起来相当的糟糕,她甚至有种坐立不安的感觉。
“钟小姐,有想过消去腿上的这个伤疤吗。”但洛老板此时却忽然说道:“以现在的医疗技术,应该很容易就能够做到。”
她看着他,很是认真地问道:“你,想我消掉这道伤疤?”
“它代表着一些关于我的过往。”洛老板同样认真地回答道:“站在我个人的立场,我应该是不希望的。但我并不会强求,因为身体是属于你的。而且即使消去了伤疤,记忆也不会消去。我们…大概只是希望记忆有一个能够承载的,有形的载体,以此来提醒自己。”
“你知道让一个女人留下伤疤,意味着什么吗。”
“所以我才说,我并不会强求。”洛老板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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