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以为自己做得足够隐蔽、足够顺利的时候,却连洗浴中心的大门还没有出,就被警察给拦住了,说我涉嫌故意杀人,要将我带走!
可是这怎么可能,我从杀人到下楼,连十分钟都不到,就是火箭也没有这么快吧?这些警察好像未卜先知,在我杀人之前就守在这了,为的就是截我!我来不及去想这其中的原因,我只知道我身上还有沾着我口水的玻璃杯,而且还有那柄杀人的刀。
这些东西都是我杀人的罪证,我还准备带出去再销毁的,结果在这就被警察拦住,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在我还没彻底反应过来的时候,其中一个警察就已经摸出了镗亮的手铐,作势就要往我手上铐,其他几个警察也一起包围过来,严防我会突然逃离。而我知道自己不能被抓——起码现在不能被抓,就我身上的这些东西,被搜出来可了不得,到时候大罗金仙都救不了我。
于是我立刻使劲用胳膊一撞,先把身前的警察给弹开了一个身位,这样他们严密的包围圈就破开一个缺口。这些警察虽然身经百战,而且个个都比我壮实许多,可是他们显然没有想到我敢拒捕,或是没想到我力气挺大,在这样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终于被我给冲了出去。
一脱离包围圈,我就迅速朝着大堂后方跑去,身后的警察当然也穷追不舍,四五双手一起往我的身上抓,有好几次都要被他们给抓到了,但是又被我给险之又险地甩开了。
我疯狂地在大堂里跑着,不断地跳过沙发或是桌子,后面的警察也不断大声恐吓,同时还想左右包抄我。我一边应付身后的警察,一边大叫着让开让开,大堂里的客人实在太多,动不动就要挡住我的去路。
人群像潮水一样慌乱地分开,就在我拼尽全力往前奔跑的时候,几个十七八岁的孩子突然迎面朝我围来。我定睛一看,正是豺狼他们,于是心里就有了底,也朝他们迎了上去,同时把藏在怀里的玻璃杯和刀子摸了出来握在手里。
在和他们数人相交的刹那,我把东西准确地塞到了豺狼的手里,同时从他们身边完美地闪了过去。而他们在避过我去之后,又“恰巧”撞到了身后紧紧追来的几个警察身上,当即砰砰啪啪一阵声响,豺狼他们和几个警察一起摔倒在地。
“哎呀,警官,你为什么要撞我?”
“警察了不起啊,凭什么这么横冲直撞?”
“警官大哥你不能走,今天这事必须得和我们说清楚了……”
当几个警察终于摆脱看似无理取闹的一群少年,再朝我追过来的时候,我已经顺利从大堂后面奔了出去。大堂后面是一块人造园林,属于洗浴中心自己的范围,这里还分布着几块温泉池,供客人泡澡用的。
绕过一片假山,准备从后门出去的时候,我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一辆闪烁着红蓝灯光的警车正无声地停在这里,车子左右还站着十多个威风凛凛的刑警,各个手里都持着一把微冲。这些刑警中间,站着一个相貌堂堂、面色威严的中年男人。我认识他,他也认识我,不过关系不怎么样。
郑朝宗,郑局长。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一些杂乱的脚步声,正是之前追我的那几个警察,他们终于摆脱了豺狼等人,各个都气喘吁吁的。
好一出前后包抄,还真是无路可走了。
“王巍,你被捕了,不要做无谓的抗争。”郑朝宗冷眼说道。
在前后被人夹击的情况下,我不得不举起了双手,无奈地说道:“郑局长,你要抓我,总该有个罪名吧,我犯什么事了?劳驾您这位局长亲自动手?”
郑朝宗走过来,亲自给我戴上手铐,语气依旧冰冷:“你干什么了你自己知道,还是先跟我们回去吧。”
郑朝宗的铁面无私我是见识过的,所以也不再多费口舌了。虽然我俩以前也合作过,但是一点感情都没积累下来,反而越发让他觉得我不是个好东西,所以逮着机会就要办我。
坐上警车,我强装镇定,因为我知道自己做得很干净,只要我抵死不认,他们凭什么说我杀人?车子从洗浴中心的前门绕过,我看到大门已经被封住了,两面停着好几辆警车,有穿白大褂的法医急匆匆赶到现场。
人命案子,确实非同小可。
到了公安局里,我被押送到审讯室,而且是郑朝宗亲自审我。姓名、年龄、籍贯何处、在哪上学等等一系列问题过后,郑朝宗终于步入正题,问我和八爪鱼的命案有没有关系。
我假装吃了一惊,说什么,八爪鱼死了?!
接着又说:“我草,他怎么死了呢,我还想亲手干死他呢,他可杀了我大哥狂豹!”
郑朝宗的一双眼睛极其阴沉:“王巍,不要在我面前装腔作势,八爪鱼是你杀的对不对?”
我也朝他看过去,和他针锋相对:“郑局长,没有证据可不要乱说啊,我担不起。”
现在的我,心理素质算蛮强大了,即便面对郑朝宗这样级别的领导也不怯场。而且我舅舅跟我说过,被条子抓了以后,要么一开始就麻溜的认罪,要么就抵死都不能认,千万别干那种开始不认、后来又认的窝囊事,否则连条子都看不起你。
像我这样确定自己做得干净、现场没有我的任何指纹、毛发、绝对没有任何证据留下的,就更不能认了。
郑朝宗哼了一声,显然并不信我,摆了摆手,让人把我背铐在暖气包上,说:“不肯交代是吧,那你先休息一会儿,我们去吃个夜宵再慢慢审。”
说完,郑朝宗就带着人离开了,而我铐在暖气包上一动都不能动。这种姿势非常难受,不能站也不能蹲,始终都弯着腰,根本就撑不住。站了一会儿,我就腰酸腿麻,感觉比跑马拉松还难受,两只眼睛都开始冒金星了。
“来人啊,来人啊!”我大叫。
警察进来,问我干嘛。
我说我要上厕所,不然就拉裤子里了。
“最好不要骗我们,否则下次就没有上厕所的机会了。”警察过来给我卸开铐子,押着我去了厕所,而且全程盯着我方便。
上完厕所,他们又把我押回来,继续按照之前的方式将我拷起。据我舅舅说,现在和二十年前不一样了,现在是文明办案,不会随便体罚犯人,但这真比体罚还要难受,我宁肯他们打我一顿啊!
不用多久,我又撑不住了,叫唤起来:“郑朝宗,你吃完夜宵没有,吃完了就继续回来审我啊!”
我叫唤了半个多小时,嗓子都快喊哑了,郑朝宗终于回来了。
“想好了吗?”
“想好了。”我有气无力地说。
“那说说吧。”
“郑局长,我真没有杀人,你让我交代什么?”
郑朝宗有些恼火了,让我不要在这装蒜,说他已经掌握了很多证据,甚至还有证人,还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总之就是一大堆的威胁话,感觉随时都能把我毙了。
“郑局长,真没有……”我自始至终都是这一句话。
“没有?!没有你一开始跑什么!”郑朝宗大吼。
我无奈地说:“郑局长,你也知道我是干什么的,我一看见你这样的警察,心里就害怕的不行,逃跑也是本能反应。”
“没做亏心事,你跑什么?”
“对,我是做了一些亏心事,你可以找我其他的罪证,但是不能平白无故说我杀人啊!”
“你……”郑朝宗一下握紧拳头,两只眼睛像刀子一样盯着我。
“郑局长,既然咱俩聊起来了,那我也有句话想问问你。据我后来所知,你们之前抓我的时候,八爪鱼才死了不到十分钟,连服务员都还不知道这事,你们是怎么知道人死了的?”
郑朝宗沉沉地说:“当然是有人举报你。”
“谁?”
“你没必要知道。”
我认真地说:“郑局长,那这个人,你可要好好审一审了,说不定人是他杀的,栽赃到我身上来了,不然他怎么未卜先知我要杀人,还让你们提前布控?”
“我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
郑朝宗冷哼一声,又让人把我拷到暖气包上,又留了两个人继续审我。
可想而知,郑朝宗都审不出我什么,这两个警察当然也是一无所获。不过他们也有手段,用很亮的白炽灯照我的眼,不让我休息,一定要让我说出个一二三四来。
虽然现在已经进入文明办案的年代,但是警察们对付罪犯的手段真是多极了,而且这些手段还是国家认可的,是合法的。
我上着背铐,还被白炽灯照着,浑身又酸又累又困又麻,几乎难受到我生不如死的地步,有好几次都差点精神崩溃掉,想着不如坦白算了,不想再这样了,但最终还是熬了过去。
到后半夜,这两个警察累了,直接躺在旁边的长椅上睡了起来。而我虽说还上着背铐,但总算可以闭眼睛了,还是不能站也不能蹲。我强行撑着自己的腰,将头靠在暖气包上,因为实在太累,竟然真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就感觉有人拍我的脸,还叫我名字:“王巍,王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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