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贾诩若是在逐鹿领,那就更好不过。
鱼不智答应邀请,凉州军不仅获得强援,贾诩也自然回归凉州军阵营,哪怕继续留在逐鹿领,只要肯念昔日旧情,关键时刻帮凉州将士出谋划策,郭汜等人也未必不能接受。凉州人长年与异族厮杀,内部抱团非常重情义,贾诩失踪那么久,凉州军仍护着他家眷便是证明,贾诩很难见死不开口。
鱼不智不答应呢?
也无妨!
不答应才是意料之中的事,但凉州军借这个机会,清楚地向逐鹿领传递了信息:我们知道文和在你那。再往后,凉州军有很多选择:可以翻脸,强行要人;可以拿这件事当筹码,争取与逐鹿领达成某种妥协或合作协议;即便装作什么都没发生,鱼不智得念凉州军这份好,处于漩涡中心的贾诩,更得念昔日老兄弟们这份情,甚至感到愧疚。这世间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债,以凉州军当前处境,要还他们的人情,代价或许高得难以想象。
当作不知道呢?
鱼不智自忖做得到,这样就想哥念你们好?想得美!徐庶有不同看法,下意识认为英明仁厚的领主大人,干不出那种龌龊事。但两人心里都清楚,重点不在鱼不智,而是贾诩,这事不可能瞒贾诩,想瞒也瞒不过,贾诩一定会念凉州军的情。
鱼不智和徐庶对视一眼,心情都颇为沉重。
“现在他们只是试探,不知道下一步有何动作。我们不熟悉他们性情和行事作风,难以预判,便无法对症下药……我去趟倭岛,这边你先盯着。”鱼不智说道。贾诩最了解那帮凉州大佬,而且今天的事,理应早点告诉他。
“好。”
飞别府,直奔城主办公室,闭门密商。
“这么久了才猜到我在逐鹿领,虽说晚了点,却也是比以前有点长进。”贾诩平静地说道。这句话,坐实了凉州军是真猜到他在逐鹿领,彻底排除了巧合这种可能。以贾诩对李傕等人的了解,他的判断显然更具权威性。
鱼不智不动声色,说道:“文和早知道有这一天?”
“嗯,”贾诩眼眸深处有异样情绪闪动,说道:“不瞒主公,来倭岛前,其实我还盼着跟他们见上一面,看在往日情份上,给他们一些建议,可惜他们迟迟没反应过来。现在想通了,我已不在中土……”
鱼不智心中毫无波澜,贾诩能当他面讲这番话,更说明没有别的心思。贾诩对昔日战友兄弟的挂念,那属于人之常情,鱼不智这点肚量还是有的。不仅不介意,鱼不智还很愿意就凉州军的处境,跟贾诩探讨一番。
“他们看似风光,实则时刻有倾覆之危。”
贾诩点头道:“他们想到请主公去长安做官……不得不说,是一步好棋。”
鱼不智哑然失笑:“我必定不会去。”
“所以我才说是好棋。”
“嗯?”鱼不智表示没听懂。
“其实他们不相信主公您,他们不敢相信任何非凉州人……”
“那份邀请,主要是冲我来的。”
贾诩苦笑着,从袖中取出一封信,轻轻放在鱼不智面前,起身长揖道:“曾经一起挣扎求存,有生死之谊,属下实不忍眼看着他们走上绝路……此信早已书就,些许浅见,或能让他们免杀身之祸,对汉室亦无格外妨害。奈何我长驻异国,与长安相隔万里,烦请主公帮忙带给李稚然或者郭阿多,聊当是属下还他们照顾家小的恩义。从此一别两宽,互不相欠……”
“求主公成全。”贾诩缓缓跪下,以额触地。
鱼不智良久无言。
贾诩也不催促,长跪不起。
送信很简单,但这封信意义不一样,太过沉重。
汉室忠良,朝野交口称赞的当红炸子鸡,为公认的乱臣贼子送去锦囊,还是前凉州军王级谋士的手笔,敢说这不是为虎作伥?这件事万一传出去,鱼不智分分钟身败名裂,跟直接去长安做官没多大区别。
如此过分的请求,按理贾诩提都不该提。
可贾诩有不得已的苦衷,这种事不可能假手他人,或许还有时效问题。即使贾诩想派人回神州送信,逐鹿人全都是领主死忠,他甚至没一个亲信,与其偷偷行事,事后被鱼不智猜疑,还不如大大方方请领主代劳。
只是这样一来,难题到了鱼不智这。
利己成性的贾诩难得动情……
鱼不智思忖半晌,终于道:“这信我可以接。”
“谢主公!”
“我还没说完。”鱼不智拿起信,说道:“第一,这是你写给同乡的信,至于哪位同乡,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我猜应该不会姓李,也不姓郭。”
“是。”
“第二,既然我不知道你同乡姓名,也不知他住哪,这信不能由我送。文和,你从前对几个孩子管太严,肃之和子璇好不容易出仕,但见识有缺,家里两小的,要不要出去多走走看看,游历一番?你若是不反对,我可以安排墨卫保护,至于去哪游历,想游历多久,随他们自己,你以为如何?”
贾诩点头:“但凭主公安排。”
“嗯。”
“既如此,我就收下了。”鱼不智如释重负,笑着将信收起。
贾诩再次郑重一揖:“多谢主公!”
“客气的话少说。”鱼不智笑容一敛,问道:“他们会不会报复逐鹿领?”
这是他和徐庶最担心的事情,凉州军可不是善男信女,天子都敢挟持,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虽说鱼不智地盘远在益州,中间有刘焉扛着,凉州军不可能直接打过来,但报复未必得动武,李傕郭汜等人掌握着朝廷大权,恶心人的招数多了去。
“以李稚然脾气,主公拒绝去长安当官,又不想将我送回去,一定会。”
鱼不智满脑门黑线:“这……”
“主公勿忧,没那么快。”贾诩认真道:“信送到,就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