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睡觉的时候被冻醒,或者是在垃圾桶里翻到一个尚且算干净丰富的剩菜饱餐一顿过,严尽就会在草席子上等待那个美梦的来临。
梦里有个身体温暖衣服上带着肥皂香气的女人,总是一手拍着他,一边唱着歌。
“等你,在春花烂漫的天里等你,盼你,在秋风习习的湖边盼你,你的儿已长大,快来给他一个家……”
“就这些,那也只是反复做的一个梦罢了,有没有真实的发生过我都不能确定……”严尽越过徐川透过窗户看着正在厨房里刷碗的蒋山河,似乎是定住了一般。
“到底是怎么了?你们一个个为什么会如此激动?难道,难道我是什么恶魔不成?”从初次与蒋山河见面,到今天,无论严尽是冷漠的对待他,还是撒泼胡闹,他总是格外耐心,还未曾像今天这样。“不,”徐川扶着严尽的肩膀说道,“这不是一个坏事,但最终能否变成一个好事,全在你的选择,具体是怎么回事,我还是让他告诉你吧,你只答应我,尽量控制你的情绪,这件事对你对他的影响都很大,
如果你表现的很痛苦,他只会更痛苦。”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严尽还是保证道,“我会的。”
再回到屋内时,牛雀从内间又走了出来,“一起说说吧,这件事与在座的,也就是于你徐川最最无关了,你既然都能单独谈话了,我们也一起来听听吧。”
“牛雀,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咄咄逼人。”蒋山河放下盘子,在身上的围裙上蹭了蹭手,对着严尽招呼道,“过来。”
严尽听话的走上前去,“我会听你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听你的。”
蒋山河听到这话,鼻子忍不住一酸,却还是努力绷着,“我不会害你,接下来你要把听到的每个字都记好,虽然很难接受,但,这是真的。”
“好。”严尽的目光清澈见底,没有一丝杂质,不知道今晚过后,这双眼睛还能否像今天这般透亮。“你身上的这块胎记,叫做首领胎记,是基地历代首领亲传的印记,只有首领以及被首领肯定的下一个继承人才会在出生时被印上这种胎记,每个首领在继任之前都会向大家展示这个胎记,所以我们都认识
。”
蒋山河的话每多说一句,严尽就后退一分。“不,不,不可能……”脑海中迅速翻到一年一度的基地盛会上匆匆瞥见首领的那一面,那是一个看起来似乎有些慈祥的中年男子,有着不算短的胡子,每次有学员表演完,总是放下酒杯,停下与邻座的攀谈
,带头鼓掌。
如果不是一早知道他就是首领,严尽肯定会觉得他只不过是一个邻家老头。
“严尽,严尽,你听我说,不管过程如何,这就是结果,你会是基地的下一任首领。”蒋山河流下了眼泪。
“话说的太早了吧。”牛雀摸着已经渐渐隆起的小腹说道。
“不早,”蒋山河站起身来,“严尽身上的首领胎记还未启封,无论基地内现在是谁来掌局,都要让位于他,而你腹中的孩子,恐怕都没人可以为他印上首领印记了吧。”
“你!”牛雀指着蒋山河,又指向严尽,“你们一定是串通一气的!父亲不可能会指定他来做首领!”
“你也知道这么多年,基地从未有过女首领,而你母亲却只生下了你,从此再也没有过生育,老首领年过六十却从不着急这事儿,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牛雀渐渐回忆起母亲那次吐“沥血”的场景,起初大概就是与父亲商量再要一个孩子,父亲却执意不肯。
“不然你要把这大好江山,拱手他人吗?”
“自然还会在我们自己人手里……”
“雀儿是不可能了,不然还有谁?”
“我,我……”
紧接着的话很是小声,隔着一扇门,牛雀听不真切,随之而来就是地动山摇的哭喊。
“什么?你竟然在外面有了野种?还要他来做继承人?我死都不会答应!”
“你是想要现在被休出门,还是忍气吞声,在有生之年好好做你的首领夫人,你自己选!”
“我们南宫家……”
“南宫家又如何?你准备让他们杀了我?还是杀了你给我生的女儿?那个男孩不会出现在你面前的,但是当我死的那一天,他一定会在继承台上,由我开启封印!”
在那之后,母亲大病了十几天,在这期间,父亲也少有的不来看望母亲,牛雀见母亲实在可怜,便跑去找父亲,求他多去看看母亲。
当时的父亲是这样跟她说的,“雀儿,你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虽然有时候蛮横了些,那也无妨,希望你将来也能这样宽容的接纳他。”当时牛雀听得云里雾里的,而今,是终于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