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白抿了抿嘴唇,不可置否的样子。
只是站在他身后的侍童们却都发现一向不动如山的双白大人背在背后的一只手正握着拳,而且微微地颤抖。
他们都觉得古怪非常。
而只有双白才明白自己心中受到的冲击有多大。
看着九簪随着秋叶白进净月宫更衣,他忽然站了起来,几步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深呼吸,平复自己的心情。
没有一个人忽然看见困扰自己的“噩梦”如此真实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还能平静而毫无怨气地与“噩梦”对话。
是的,“噩梦”,九簪就是困扰了他十年的“噩梦”,随着时光流逝,原本噩梦渐远,却不想对方竟然如此真实地站在自己眼前。
他忽然有一种立刻就离开皇宫去淮南的冲动。
可是他也明白自己的行为看起来一定非常的愚蠢。
好一会过去,双白闭上眼,将脑海里的杂念驱逐之后,方才随着来唤他的小钱子往内殿去用膳。
净月宫有一处凉亭露台,此刻那里已经摆上了不少佳肴,而宾客尚未齐全,如今也只有一道窈窕的身影坐在那里。
双白脚步一顿,但还是走了过去。
九簪听见脚步声,抬起头看向他,眼里闪过一丝异样,但还是平静地道:“白泷,或者说我还是唤您双白大人罢。”
双白看着她片刻,方才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倒了一杯酒递了过去:“这些年,还好么?”
他想,他终归有一天能平静地面对自己的“噩梦”。
九簪接过了酒,轻品了一口:“好,也不好。”
双白沉默了一会,才漫不经心地道:“你的夫君没有陪你……”
话未说完,他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随后便看见一个约莫十岁的少年仿佛一只轻盈的乳燕,手里抱着一只小兔子向九簪冲了过来:“阿娘,阿娘,你看我抓了什么!”
九簪看向少年,脸上露出无奈又爱怜的笑容来:“念儿,莫要失礼。”
双白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一幕,手里的酒杯悄无声息地掉在了衣摆上,湿了一袭袍子。
他却觉得,那酒似当头泼了一脸,让他陡然生出狼狈不堪的错觉。
“白大人,您的袍子。”前来上菜的宫人看着双白的衣袍一片潮湿,顿时低声叫了起来。
双白一僵,见九簪也看了过来,他才垂下眸子,将杯子捡了起来顺手在桌上一扔,淡淡地道:“这酒的味道有点变了,本官去更衣,少陪。”
说着,他起身就头也不回地向殿内而去。
虽然他姿态依旧从容,但一边的宫人还是呆住了,有些尴尬地朝九簪和念儿笑了笑:“这个……酒……奴婢去换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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