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皓天一愣,对麦影西的心血来潮有点措手不及。
“你想要什么?”
她想要什么,开口就好,根本不用说答谢不答谢的话。
麦影西笑,“带我去见你的母亲吧。”
恳雷皓天吃惊地看着他。
“带我去拜祭你的母亲吧。”她坚定地,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
雷皓天没有马上应声。
让世界很安静,勺子捧着咖啡杯的声音,侍者轻巧的脚步,远远的车鸣。麦影西很安静,她异常异常安静地,等待着雷皓天的答复。
“好。”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雷皓天终于一声轻应。
麦影西松了口气。
他心中,也有一个心结,这个心结,源自雷代的花心,源自五岁时他母亲的离去,源自那一地的深红。那个地方一片荒芜,倘若没有人走进去,也必将会永远荒芜下去。
她不指望自己能解开他的心结,到好歹,可以让那片荒芜,有一点点生机。
“现在去,你有时间吗?”雷皓天问。
麦影西使劲地点了点头。
“走吧。”他将钱夹收了回来,人已朝外面走了去,车就停在咖啡馆的外面,可见他方才是匆忙赶至的,麦影西刚一上车,雷皓天便朝大路上冲了去,也在这时,麦影西发现了他为什么能飞快奔至的原因——竟然一路绿灯,凡是他经过的地方,他所行驶的方向为绿灯,其他方向则为红灯,无数车辆被红灯拦在后面,鸣笛不已。
麦影西惊叹地看着这一切,如同看一出精彩绝伦的魔术。
“你是怎么做到的?”她一脸不可思议。
“调配,任何事情,只要能调配,都能改变。”雷皓天简短地回答道。
意思就是,他是通过交通部门的调配?
所谓手眼通天……
“到底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麦影西自言自语般说道。
“很多东西,那些不能被人调配的东西,譬如,心。”他的回答,同样轻如自言自语。
而黑色的跑车,已经滑出闹市区,一直驶向郊外的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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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墓地的时候,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飘起了细雨。
绵绵细雨,铺天盖地,世界仿佛被蒙上了一层保鲜膜,朦胧不清,人在其中,分不清记忆往昔,天上人间。
越过重重墓碑,雷皓天一直往深处走,这里的草地有专门的人清理,可大概也是不忍打搅死者的安眠,他们并没有修建所有的杂草,而是让它纷乱地长于墓碑之间,凄惶而野性。
雷皓天终于停在了最里面的一个墓碑前,那个墓碑修建得很漂亮,在它周围,还有一圈小小的花坛,墓碑上,一个美丽的女子,笑容温婉,目光仿佛能从照片里映出来,柔和地停在麦影西身上。
“你母亲?”麦影西不由自主地被她所吸引,视线再也挪不开。
“嗯。”雷皓天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他向麦影西简单地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麦影西点头。
雷皓天朝墓园管理室走了去,麦影西则将从墓园门口买来的雏菊整齐地摆在了前面,她蹲下来,与照片里的那个人平视很久,然后,身后渐响起脚步声,她转过身,蒙蒙细雨里,雷皓天撑着一把黑色的伞,缓缓地走了过来,他的手中,拿着一个有点老旧的琴盒,雨幕里,这样的男子,这样的墓园,这样的秋,都让麦影西觉得一阵恍惚。
“这个,送你。”他走到她的身前,将那个琴盒递到她的身前。
麦影西站起来,低头看着这个虽然有一定历史,可是材质甚好,泛着皮质幽光的琴盒,她突然福至心灵,“你母亲的?”
“恩。”雷皓天还是那声冷淡至极的应声。
可麦影西已经不介意了,他的冷淡,他的疏远,他的忽冷忽热,她统统都不介意,她只看到他背后的那个小男孩,那个笑起来宛如巧克力一样甜蜜的小男孩,而其他的表象,都不过是表象,是雷皓天特有的忸怩与羞涩,以及……惧怕。
惧怕亲密的关系,唯恐,她们会同母亲一样,用淋漓的鲜血决绝地离开自己。
“我知道这把琴。”麦影西打开琴盒的盖子,看着里面那架因为许久未开启,而蒙上尘埃的名琴,她低低地惊叹,“它曾经在一个世界闻名的演奏家手中。”
“它的名字叫维纳斯。”雷皓天淡淡地补充道,“你可以……在这里,演奏它吗?”
从母亲走后,这把琴,便被雷代寄存在墓园的管理员这里,快二十多年了,它一直与它的主人一样,长眠着,也封存着他所有童年快乐的记忆。
麦影西的手腕有点酸,她已经不能如以前一样自如地拉动琴弦了,可是,她还是点了点头。
“好。”